渔船上，大家都沉默的看着马仔们忙活。
哀求声、惨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人的丑态在死亡面前，肆意绽放。
做事的马仔们充耳不闻，他们都是鱼头标养着的。
杀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跟杀鱼区别不大。
平时都是捕鱼为生，碰到大哥要上船做事，等于赚外快了。
套麻袋、放石头，之后抬到船舷，捅几刀，再丢下海。
如果不考虑这是在杀人，他们跟工厂的熟练工人没区别。
人一个个丢下海，还被吊着的阿挺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是不是就是下一个？
最后轮到小慧时，这女人已经吓晕过去了。
没人怜香惜玉，一样塞进麻袋。刀捅进身体时给她疼醒了，凄惨的叫声刚出口，人已经被推下海了。
林祖辉看完眼前这场表演，他伸手鼓掌。
“啪啪啪。”
“你们手艺不错，我很满意。”
“晚点让肥鱼给你们送钱，这次给高价，50万。”
船老大喜笑颜开，打鱼虽说不少赚。但靠天吃饭的活，哪有那么好做？
渔船靠岸，能不能卖出去，能卖什么价还得看鱼头标的脸色。
以前替鱼头标做点见不得光的事，不过是少交点保护费，再给点烧油的钱。
还是林祖辉够大气，不管办什么事。只要是替他做事，次次都是10万打底。
这次直接给50万，比鱼头标大方多了。
“林生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
“我们不光可以接海里的事，岸上的事也能做的。”
林祖辉没继续跟他掰扯，想替他做事的人多的是，现在想赚卖命钱的人多的是。
不是你想卖，就能卖出去的。
林祖辉找了把椅子坐下，盯着眼前面如土色的三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们现在都是砧板上的鱼肉，说不害怕那是骗鬼的。
“向东、京生，我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是在乡下果园。”
“那时你们穿的破破烂烂，肚子里也没油水，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远看像逃荒的，近看像要饭的。”
“为了几万块，就能把命卖了。”
“具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跟蛇仔强去见我。”
林祖辉话说到这，身后的陈甲魁、托尼、阿虎，都有点感慨。
这话是在说李向东，可他们当时不也是这样？
李向东与郭学军都低下头，无地自容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
林祖辉没管他们怎么想，他就是想知道。他能给的都给了，这两人还想要什么？
“自从跟了我，长胖了，有钱了。”
“现在看着多体面？金链加金表，月月能赚几万、十几万。”
“别说几万块，就算几百万也买不了你们的命。”
“我自认从不亏待兄弟，我吃肉兄弟也吃肉，我说到做到了吧？”
“说说，为什么背叛我？”
李向东此时羞的满脸通红，他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林祖辉。
一条命值多少钱？刚才林祖辉展示过了，就几万块罢了，就这还是特意多给的。
郭学军偷了大哥上千万，他该不该死？
此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想着一头撞死算了。
戚京生早想清楚了，看眼下的形势，今晚非死不可了。
“老板，是我的主意。学军救过我不止一次。”
“当初游水来港岛，我水性不好，是学军一次次给我捞起来的。”
“我知道他这次没活路了，就硬拉着向东帮忙放走他，你直接杀了我出气吧。”
“是我猪狗不如，好坏不分，一点忠义都不讲。”
话说到这，林祖辉也不再追问了。
救命之恩？
说到底还是不够忠诚，先抓回来，之后替郭学军求情不能报恩？
无非就是明白金额太大，他又是社团大哥，不会在乎一条人命。
因此断定，他绝对不会饶了郭学军。
“好了，既然你们没话跟我说，那就不说了。”
“不是有情有义吗？不是要报救命之恩吗？”
“我对你们没有活命之恩？你们现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靠我？”
“你们从混的不如路边一条狗，变成现在的公司经理、社团大哥。”
“不是我给你们机会？你们能有今天？”
李向东此时抬起头，望着一脸阴沉的林祖辉。
“大哥，我也可以为你卖命。救郭学军，是因为我不帮他，他就死定了。”
“他的恩，我已经报过了。”
“你的恩情，现在我也没法报答了。”
“不用继续说了，都是我的问题，直接杀了我吧。”
林祖辉也不再继续跟两人废话，转头跟身后的陈甲魁点点头。
“好啊，你们跟我这么久，给你们个体面。”
“甲魁，你来动手。”
陈甲魁没废话，他跟李向东关系是不错。但他既然做了叛徒，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待会看他的命了，真要讲义气就能活。
敢废话，直接死。
他走过去，拿刀割开两人身上的绳子。
“给你们个体面，把衣服整理下。你们放心，我以前处决过不少逃兵。”
“眼睛一闭，枪一响直接死，一点都不痛苦。”
戚京生腿都软了，双手也忍不住的疯狂颤抖。
本以为留下来有机会，没想到根本算计不到老板的想法。
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切都完了。
李向东则一脸坦然，决定放走郭学军时，他不就已经知道结局了吗？
见戚京生这副样子，直接伸手拽起他。
“别丢人！我们做了什么，就承担什么后果！”
戚京生也渐渐平复下来，他理了理西装，看了一眼手上刚买没多久的金表。
想想最近的生活，当初游水来港岛，自己不过想着能过好点。
最多想的就是顿顿有肉吃，哪里想过能穿金戴银，天天山珍海味吃到吐？
既然做错事，也怨不得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为什么不多盯着点郭学军。
眼下要被处决，也只能怨自己。
李向东已经整理完，他没什么后悔的，做了就是做了。
“大哥，如果有来世。你的恩情，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老板，是我们对不起你。”
两人说完，就转过身去。眼睛盯着海面，似乎在看他们来时的路。
陈甲魁没废话，对着他们的后背就是一人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