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看似简单，但杨锦荣却突然开口打断他：
“等等！”
“刚才你说公账移交，是哪部分移交了？”
阿秋有点疑惑，不就换个财务理账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想想之前听到的消息，确定是这样，才认真回答：
“管理公司、物业公司的账目都移交了。”
“好像说是环保公司越来越忙，明年可能要改组成集团公司。”
“跟他们集团不相干的财务管理都被剥离了出来，让我们自己管理。”
张崇邦也有点疑惑，换个地方管账而已。
就算怀疑他们洗钱、漏税，那也是商业调查科的事，杨锦荣那么关心干嘛？
见杨锦荣一直皱眉不语，他干脆直接问：
“杨Sir，有什么不对吗？”
“要是怀疑他们的账目有问题，不如让商业调查科的同事查一查？”
杨锦荣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以后盯着林祖辉没意义了。
他的工作要调整方向了！
“不是账目问题，而是林祖辉在跟和联胜做切割。”
“他快洗白了！”
这话一出口，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
张崇邦是不清楚内情，他现在一直待在Nb，对林祖辉的现状还真不太了解。
阿秋就不一样了，他脸色立马变了。
林祖辉几个月不露一次面，之前都以为是他在忙其它生意。
但现在杨锦荣一说，他马上反应过来了。
确实是切割，他本人躲在香港岛不出来，一直遥控肥鱼、蛇仔强管理堂口。
现在连财务管理的权限都放出来，摆明就是准备拆伙。
想通了这点，他反而忐忑起来。
林祖辉要退出社团，他怎么办？
复职？
怎么复职？林祖辉成了大富豪，而不是进监狱，他复职能有好结果？
港岛这地方，一个大富豪要整小警员太简单了。
房间里的这两个可能不会被收买，但能收买的高级警员很多。
随便花点钱，找个警司乃至副处长，他铁定混不下去。
他马上下定决心，不能复职，林祖辉退休了，不是还有肥鱼吗？
就算没有肥鱼，油尖旺这么大块地盘，一个月几千万收入，肯定有人要接手。
抬起头，见杨锦荣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眼神看得他心里一紧。
但此时说什么也不能复职，大不了辞职，当卧底又不是签了卖身契！
“杨Sir，我觉得你说的对。”
“虽然他一直都不怎么露面，但以前在油麻地办公的时候，肥鱼、蛇仔强天天都去找他，也没见他多忙。”
“自从搬去中环，这几个月都不过来一趟，也没见肥鱼他们过去汇报几次。”
“甚至社团交数都让肥鱼、蛇仔强去，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算他再忙，也不可能一个月抽几个小时交数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堂口最重要的财务都放给肥鱼，我也觉得他马上就要退出和联胜了。”
杨锦荣还没开口，张崇邦先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们不是开玩笑吧？”
“炮辉的地盘虽然算不得整个油尖旺油水最足的位置，但他很擅长经营。”
“光天上人间现在就有7家分店，加上其它看场、代客泊车、物业公司，还有各种其它生意的抽水。”
“一个月最少也是几千万收入，他能不要了？”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杨锦荣不是不知道这些信息，他一直跟林祖辉这条线，对于林祖辉的地盘收入很清楚。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信息，他之前才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想。
只是觉得林祖辉要隐入幕后。
当大佬的都这样，就像倪坤那样死死攥住股份、货源，让底下的马仔冲锋陷阵。
但现在不得不往这个方向考虑了，财务权下放之后，持股根本没意义。
经营是肥鱼在管，财务也是肥鱼的人。
赚多赚少，甚至亏损，不都是肥鱼自己说的吗？
这根本不是正常经营手段，只有股份、权利都要过渡，才会这么做。
他摇摇头，开始反驳张崇邦的话：
“这点我比你清楚，上个月和辉管理公司向和联胜支付了960万咨询费。”
“照和联胜收三成的规矩，他堂口的收入肯定过3000万。”
说到这，他又说了个连阿秋都不知道的消息：
“永辉超市改组成永辉集团了，前几天开年会，他公布了今年的激励与分红方案。”
“所有员工双薪，加股东分红5000万。”
张崇邦一脸震撼，嘴巴都没合拢。
几个月前，他把林祖辉抓进差馆的时候，对方才在油麻地站稳脚跟。
当时他在重案组，为了查连浩龙死亡的案子，顺手抓了牵扯其中的林祖辉。
结果林祖辉没事，他却只能离开总区重案，调到Nb工作。
这才几个月，林祖辉是印钞机转世？
赚钱这么容易吗？
杨锦荣没等他说什么，而是继续分析：
“我之前以为林祖辉要学倪坤，隐身幕后，什么事都指挥手下去做。”
“但现在看来，小瞧这位林生了。”
“他这是要彻底洗底，要跟社团完全切割。”
“最近他应该会把公司股份也转给肥鱼、蛇仔强，之后堂口大哥的位置也会传下去。”
张崇邦慢慢合上嘴，神情反而平静了不少。
少一个心思难测的大佬，对港警来说肯定算好事。
林祖辉可不是一般的扎手，换一个上来，总不会比他更难对付。
他此时心情不错，干脆跟杨锦荣开起了玩笑：
“我觉得你分析的没错，不过是不是算件好事？”
“反正现在没证据抓他，他退出社团，以后老老实实做个好人不是很好吗？”
“正好现在下班了，我们出去喝一杯庆祝下？”
杨锦荣没理他，他只是低头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
记下此时的一些推断，准备明天提交给李文斌。
一时之间办公室内，只剩他写字的沙沙声。
花了几分钟，写完了重要的点。
他才抬起头，对着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阿秋，交代后续的工作安排：
“苏建秋，你继续待在蛇仔强手下，注意别暴露。”
“后续保持低调，记得要写卧底日记。上次我去安全屋看你的日记，你中断了很多。”
“试试能不能接近托尼，他应该替林祖辉做了不少事。”
“每次林祖辉扩张，总有一个身手很好的人杀了关键人物，我怀疑这个人就是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