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跟着阿诺德的脚步走进了办公室。
室内的布置异常简洁，几乎看不出什么个人痕迹。阳光从高大的拱形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光洁的深色地板上投下明亮的方格，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飞舞。
靠墙立着两个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一张宽大的黑檀木桌摆在房间北面，上面除了一叠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以及几本书外，别无他物。
阳光虽然明亮，特里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像有一块冰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滑。
他背后的门无声地自动合上。
紧接着，空气中一丝难以察觉的的魔法波动在室内弥漫开来，瞬间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阿诺德教授绕过书桌，在那张高大的扶手椅上坐下，双手指尖相对，目光平静却极具分量地落在特里身上。
“特里，”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知道为什么叫你进来吗？”
特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喉咙发紧，一时没能发出声音。他握着拳头，指甲悄悄掐进了掌心。
阿诺德望着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昨天下午，我看到你和瓦伦还有贝尔，一起进了学院。今天清晨，我又看到你们三个一同离开了学院。”
他稍作停顿，像是要让每个字都沉淀下去。
“最近你们三个，出色得让人意外，先是贝尔，再是瓦伦，现在又是你，相继突破，成为了高级魔法学徒。”
“在贝尔成功的时候，我就非常好奇。”阿诺德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具穿透力，“以贝尔平日课堂上的表现，他几乎不可能成功构建出一环法术模型。瓦伦的情况稍好，各项学科成绩稳定，精神力虽然略显浮躁，但付出足够代价后，或许有那么一点机会将‘冰霜之触’构建出来。”
“而你，特里，”阿诺德的目光牢牢锁定他，“你和贝尔的情况类似，甚至在某些基础上更为薄弱，按照我之前的评估，你根本不可能在此时晋升。”
“特里，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你们三个晋升为高级魔法学徒？”阿诺德缓缓地问出了最终的问题，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特里感到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几滴汗珠汇聚起来，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痒痒的，他却不敢抬手去擦，空气沉重得几乎要让他窒息。
“我没去问瓦伦和贝尔，是因为我知道，你比他们更清醒，也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阿诺德补充道，这句话像最后一块砝码，压在了特里紧绷的神经上。
“教授！”
特里知道，隐瞒是徒劳的。
即便自己此刻不说，阿诺德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那些魔法手段绝非他所能抵抗。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贝尔以及瓦伦能晋升为高级魔法学徒，是因为……因为我们一同拜入了疯狂与学习之神的教会。”
对于这个答案，阿诺德脸上并未出现太多意外之色，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早已推测这三人的突然晋升必定与某种外部力量有关，很可能是通过献祭或者信奉某位隐秘存在换取了力量。
只是让他感觉好奇的是他没有贝尔，也没有特里身上，感觉到深渊，亦或者血腥邪恶的气息。
这也是他招来特里询问的原因。
疯狂与学习之神？
从来没有听说过。
疯狂之神巴德科，他倒是知道，那是一个偏执而危险的存在。
至于学习之神？这可是属于知识之神奥格玛的核心权柄，就是给巴德科再大的勇气，也不敢直接染指。
不是巴德科又是谁？
不过，疯狂与学习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被强行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阿诺德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仅仅加入，就能让三个资质平平的学徒接连突破难关？特里，你应该清楚，魔法道路上没有如此廉价的奇迹。”
特里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教授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摇头道：“不，阿诺德教授，您误会了。并非只是加入教会本身，就获得了晋升高级魔法学徒的能力，而是……而是教会赐予了我们一种名叫‘掌控’的神术后，我们才能够成功晋升。”
“这道掌控神术很奇妙，在被加持后，我们就好像突然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意识，洞察思维每一个细微的流向，构建法术模型变得非常、非常简单。”
阿诺德还从来没听说过，有那道神术会有这样的效果，他微微皱眉，问道：“那你们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代价？”
特里终于明白了阿诺德的意思，摇头道：“阿诺德教授，您误会了，我主并不是什么邪神，并没有要求献祭，掌控神术是由尊者主动赐予我们的，到目前为止，给我们的唯一被要求，就是……更加努力地学习。”
“尊者是谁？”
“尊……者，他是一名哥布林。”特里见阿诺德眉头挑起，连忙补充道：“但他不是一名普通的哥布林，他非常有智慧，也非常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