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晚说着,竟真的拿出沈家的部分商铺的地契来!
“这些便抵押在裴郎君这里,我也会吩咐下去,裴郎君给我一个代表人,我便让他来共同管理铺子,盈收对半分。而下面的三万两银票,也是我给裴郎君的诚意。”
沈虞晚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也为未来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而做足了准备。
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沈家家财万贯,她足够有帮助裴蘅之的资本。
裴蘅之望着那地契,沉默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没有关系,两人之间,只需要利益牵扯。
裴蘅之缺钱,而沈虞晚想要当年真相。
裴蘅之点点头,“沈小姐相求,证明这件事对你很重要,裴某自然愿意帮忙。”
裴蘅之唤了一声墨羽,墨羽便端着琴进来,竟是当日裴蘅之买走的孤品!
琴是古沉的黑色,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大雁!
瞧着便十分精致巧妙,处处看得她应接不暇。
沈虞晚十分诧异,惊骇地抬头看向裴蘅之,这琴不是被他送给林语凝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蘅之道:“沈小姐既然救了我,我自然也要送上谢礼。”
利益纠纷是利益纠纷,而恩情是恩情,裴蘅之在交易上,绝对是个狠戾的商人不会退步半分,但也不会在谢礼上苛刻。
裴蘅之补充道:“之后沈小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虞晚想问这琴不是送给林语凝的吗?怎么会到她手上?
可沈虞晚是爱琴之人,她不爱去争抢,却不代表不喜欢。
这琴她实在喜欢,她也没有身份去质问裴蘅之,便笑着应下。
“那就多谢裴郎君了。”
合作既然谈妥了,沈虞晚也松了口气,看着棋局不敢再多执子,毕竟刚刚才被怀疑了。
她望着那琴,实在喜爱有加,便笑道。
“我给裴郎君手弹一曲,如何?”
裴蘅之答应了。
沈虞晚手搭在琴弦上,神思却不自觉地飘远了,她想到了前世。
前世沈虞晚弹奏了七年的凤求凰,只为给裴蘅之弹奏,让他听一曲,可她练习了足足七年,到死裴蘅之都没能听到。
沈虞晚眸含忧愁,手指便熟悉情不自禁地弹奏了前奏。
就一次。
她就弥补一次前世的遗憾,又如何?
沉浸在前世悲伤中,她骤然感受到身中剧毒的痛!
手上用力,琴声犀利破音,她骤然回神,站起身来给裴蘅之行礼请罪。
“今日我心绪不佳,多年未曾弹奏,恐怕不是弹奏的最佳时机,待之后在磨炼一番,再来裴郎君面前献丑吧。”
裴蘅之深深望着她,“好。”
等离开听雨阁回到杏花苑,沈虞晚就让玉芝将琴收起来吧。
玉芝有些不明所以,“表小姐,您明明很喜欢这琴,为何要收起来?”
沈虞晚道:“这琴当日闹得太大,恐怕还有不少贵族小姐要买,却没买到,裴蘅之买的琴最后在我手中,大家会说什么闲话?”
有些喜欢的东西,暗自收藏便够了。
玉芝打了个寒颤,连忙将琴收进库房,不敢多说。
……
沈虞晚和颜青风约在第二日见面,她今日特意戴上了颜青风送的银簪,没有丝毫嫌弃的样子。
反倒是很喜欢尊重他的心意。
沈虞晚在茶楼等候,颜青风到时,明显面容憔悴了很多,瞧见沈虞晚,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让沈小姐久等了,只是我母亲的情况不太好,我这两日都在家中照顾。”
颜青风瞧见她头上熟悉的银簪,显然眼睛亮了亮,整个人也自信了很多。
沈虞晚担心问:“伯母现在情况如何?”
颜青风沉默片刻,叹息一声,“不太好,但知道我和沈小姐相处顺利,是很高兴的。”
沈虞晚:“我认识一位大夫,医术不错,等过会我让玉芝去叫他,去看看伯母的情况。”
颜青风高兴道:“多谢沈小姐了。”
沈虞晚让玉芝将昨日挑好的笔墨纸砚拿出来,沈虞晚知道颜青风清贫,此番是将四样都买齐的,装在一个礼盒里面。
颜青风瞧见贵重的包装,当即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更何况,我昨日送给沈小姐的礼物,远远不及这般贵重。”
沈虞晚道:“颜公子送的东西礼轻情意重,我十分欣喜,而我没什么手艺,只能用银钱方面多加弥补,颜公子莫要嫌弃才好。
“颜公子马上便要参加科举,明年春闱必定能一举夺魁,就需要上好的趁手‘兵器’了。”
颜青风听此,便也不再拒绝。
“待我高中,我定然八抬大轿,娶你过门!”颜青风看沈虞晚的眼神,都炽热了几分。
他何德何能,能碰上如此尊重他又善良的好姑娘?
沈虞晚家中有钱,又住在张侍郎家中,无论是哪方面跟颜家相比,都是颜青风高攀了她。
更何况,到时候沈虞晚也必然带着巨大的财富,嫁给颜青风。
颜青风自行惭愧。
可沈虞晚又每每善待他,丝毫没有任何嫌弃,让颜青风自信起来!
心中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爱意。
这正中沈虞晚下怀!
沈虞晚羞涩一笑,本就白皙的脸颊,透出几分桃色来。
“到时候便是我高攀颜公子了,只不过……”
颜青风忙道:“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沈虞晚打量着颜青风,颜青风文人傲骨,因着要在家中照顾寡母,身材并不削瘦。
他长相秀气,却依稀瞧见眉宇间凝聚的固执和知识蕴养出的傲气。
沈虞晚前世了解过颜青风,颜青风一生未娶,在朝中大展宏图,人固执又对认准的事情绝不回头。
便是裴蘅之,都对这个朝中新贵赞不绝口。
他从不结党营私,更是裴蘅之赞不绝口他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颜青风,能活到她死前,爬到刑部侍郎的位置,由此可见此人到底多么难得可贵,让陛下都舍不得将他处罚。
沈虞晚坚定心中所想,笑道:“我如今已经十八岁了,若是再不定亲,恐怕在京中只能找二娶给人做继母。
“因此,便想早早定下亲事,恐怕等不到明年春天,若颜公子愿意,我们便多多了解对方,然后尽快将亲事定下才好。”
沈虞晚瞧他面色僵硬,解释道:“颜公子回去后可以好好地思考此事,若觉得不行,也不必强求。”
“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后和母亲商议后才能决定!”
颜青风到底没给回答,两人称得上不欢而散。
玉芝满脸担忧,“表小姐,颜公子若不愿意娶您了,可怎么办?”
“我就算急着嫁人,也不能强迫他吧?”沈虞晚无奈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法子的!”
她瞧着远处天边,心里想着。
总会有法子的。
沈虞晚还是让宋文哲跑了一趟颜家,宋文哲回来后,脸色不太好看,拒绝了沈虞晚递来的报酬。
“颜青风硬要塞给我银子,你就不必再给了!他母亲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便是拖,最多也不过给拖三个月时间,便也得驾鹤西去了!她是年轻时候落下的旧疾,当时没能调养好,如今也治不好了!”
宋文哲医术称得上在京城数一数二,他都这么说,那就是情况很不好了。
沈虞晚心沉了沉。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生老病死,走到这一步,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法子!但凡早一年来找我,我都能再给她延长寿命!至少拖到明年后年,不成问题。”
“这件事,颜青风可清楚?”
宋文哲叹息一声,“我已经跟他委婉说过,他不愿意接受现实,正在家中陪伴母亲。”
沈虞晚听此,心竟不自觉跟着低落起来。
宋文哲看她这样,原本快脱口而出的话都咽了回去,他欲言又止地瞧着沈虞晚,最终请辞离去。
有些人,不是他能亵渎的。
玉芝满脸担忧,“表小姐,若真如此,短短三个月时间,你们当真能办完婚事,然后还准备充分,培养好感情吗?”
沈虞晚心里也是难受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走一步看一步吧。”
恐怕,这婚事是要告吹的。
她得提前物色其他人选了。
沈虞晚担心的,并非婚事和培养感情,而是颜青风的科举。
若真如此,他的科举便又要拖三年,到时候颜青风能否还有如今的文人傲骨?
可沈虞晚,等不了三年了!
林语凝已经派人送了琴会的请帖来,请帖是从张家正院送进来的,自然而然到了孙氏手中。
沈虞晚得到消息去前厅,就听见里头兴奋的谈话声。
“我们玉蓉果真是个有能耐的,不过是去太子府参加了一次赏花宴,弹奏一曲罢了!如今竟得到了太傅府林小姐的青睐相邀,任何人哪里有这种荣幸?!”
孙氏自然而然以为,这请帖是给张玉蓉的。
张玉蓉也满脸笑意,接过请帖看了又看,声音兴奋。
“娘,这下我便能跃身进入贵女的圈子!那日我穿什么衣服?娘快去帮我搭配挑选!可不能到了那日,被她们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