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的内容让他心惊肉跳，甚至比听闻某个城市沦陷更让他感到无力。
“消息……确切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陈布雷面色凝重地点头：“先生，已经多方核实。”
“日本人……也就是华南方面军正在湘赣战役中大规模使用毒气弹和细菌弹。”
“这根本就是违反国际社会的规定，真是畜生行为。”
陈布雷很少会骂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是性情中人，当着蒋志清的面直接骂了出来。
报告里面还附着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是国府这边情报人员冒死拍下的。
日军特殊的防疫给水部队在河流上游活动的踪迹，随后下游的村庄包括守军部队皆是爆发“怪病”。
“娘希匹！”
“日本人！毫无人道可言的畜生！”
蒋志清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哐当作响。
他的胸口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无力感。
日军这一手，毒辣至极。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打击，更是对兵源、民心和大后方稳定的绝户计。
一旦这些细菌疾病大规模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们自己的防疫力量呢？！还有难道国际社会没有进行谴责吗？！”
他强压怒火问道。
陈布雷有些苦笑，看来眼前这位对国际社会还抱有不小的幻想。
“我们的防疫物资奇缺，盘尼西林等特效药完全依赖进口，数量极其稀少，对于可能爆发的疫情无异于杯水车薪。”
“至于国际谴责……先生您又不是不清楚，日本人矢口否认，反诬是我们自己卫生条件导致的瘟疫。”
“没有铁证，西方这些国家也只是发几份不痛不痒的声明。”
“去年这个时候，金陵所发生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陈布雷的话语一出，蒋志清沉默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雾霭沉沉的渝州夜色。
金陵所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他军事生涯最大的败笔，几十万的军民被日本人无情屠杀。
军事上的压力他尚且可以调兵遣将，后勤的匮乏他可以想办法筹措，但这种无声无息、背后搞手段的细菌战，还有不少的行为，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原本闹的红患才被以合作的形式被解决，现在可好。
北方地区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角色，南方地区更是进入多事之秋。
所以，现在的他头疼是正常的。
“严密封锁消息，决不能引起参战部队的恐慌！”
“命令我们的医疗队，携带现有所有防疫物资，秘密前往相关区域，尽力控制……”
“另外，给美利坚国发报，再次紧急请求他们的医疗援助，特别是抗菌类药物！”
他的命令带着一种悲壮的意味。
“先生，美利坚还有西方国家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我建议还是向内寻求帮助。”
陈布雷身为蒋志清的侍从室主任，可谓是心腹当中的心腹，自然明白向这些国家寻求援助，那可不是无偿的。
基本上每一项援助的背后，都有一款或者好几款不平等协议。
按照陈布雷的意思是准备向鲁省的宋明远进行求助。
毕竟，遵照蒋志清前面所说的全面抗战之术语，他相信宋明远身为华夏人应该不会像外国人那样漫天要价。
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宋明远就在鲁省，况且对方还有飞机，现在华夏的空域基本上都已经全部被控制。
所以，一封电报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去动用外国人。
不仅掉面子不说，还有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向内寻求？！”蒋志清呢喃了一声。
“是的，先生，向内寻求咱们或许立刻就能得到帮助，前线的将士们，还有百姓都能得到救治。”
“可如果去求助美利坚国，最快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到那个时候……”
陈布雷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后面的话，猜都能猜的出来。
意思很简单，你要是去求助外国人，怕不是回来的时候，将士们和百姓们的心早已被凉透了。
“可这些东西咱们国内谁会有呢？！”
蒋志清这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此刻的他已经知道陈布雷口中的人就是宋明远，但他自己却不会说出来。
“先生，鲁省的宋建忠可能会有。”
“根据他卖给咱们的武器就可以看出，此人绝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现在整个鲁省、冀省大部以及津市已经在其手中，并且靠近东三省地区。”
“根据情报，这一次湘赣战场所出现的毒气弹和细菌弹就来自东三省的日军细菌部队。”
到了这里，就算是再怎么不懂军事的人都应该明白了过来。
反观蒋志清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说下去！”
陈布雷怔了一下，“我想说的是，华北方面的日军经历如此失败，一定会对宋建忠所部进行报复。”
“而报复手段很有可能就是这些来自关东军的细菌部队。”
“所以，我猜测他宋建忠一定有此类的特效药。”
不得不说，陈布雷这个人相比较蒋志清而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且这件事情很好促成，辞修不是和这个宋明远有一些交情嘛！就让他去就行！”
陈布雷最后加上了这一句话。
他这边说完，蒋志清这边虽没立即给出回复，但是能看到其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松弛感。
过了半晌，其声音才再次响起。
“就先让辞修去试试吧！”
“如果他真的有，一定要想办法多多购买，就算是贵一些也没有问题。”
“大不了咱们做出一些让步。”
蒋志清看着眼前的华夏巨大版图，一张地图上面竟有四种颜色。
其中最多的当然是他自己，其次便是日军所占领的地区，紧接着便是宋明远所部以及教员所部。
所以，他这里所说的让步极大可能是……
陈布雷这边应声回答。
他是没想到，一向以国府为重的蒋志清，此刻却会说出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