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雅治是在情人节过后回来的,虽然幸运避开了围攻,却没能躲开桌子和柜子都被塞满的遭遇。
大抵因为是国三最后一次情人节,今年收到的巧克力和情书比前两年多了不少。
正式回学校上课之后,他把巧克力全部丢给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情书则另外处理,花了一番精力和时间才终于收拾干净。
坂田清志午休来天台和仁王雅治一起吃午饭,听他大吐苦水说收拾起来有多么多么辛苦。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坂田清志不能吃巧克力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送他情人节礼物时都会考虑到这一点,换成其他礼物。
“我这边是曲奇饼和各种糖。”坂田清志低头往仁王雅治便当盒里夹菜,“正选之间今年说好不准备礼物,就没送什么。”
“这样啊。我还以为幸村他们会开个团结大会之类的呢。”
“什么团结大会?”
坂田清志动作一顿,抬眼警惕地看向仁王雅治。
“顾名思义就是团结大家的大会。”仁王雅治嘴角勾着坏笑,并不打算明说,“你知道的,幸村那个肉麻的性子。”
坂田清志沉默着盯了他几秒,把刚才夹给他的菜夹了回来。仁王雅治一皱眉,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跟他争夺这一口菜。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都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手臂因用力而青筋凸起、微微颤抖,彼此眼中都燃着不知名的火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扳手腕。
“喂喂喂,这是做什么呢,哪有夹进别人碗里的菜还要收回去的道理?”
“突然很不爽,所以我决定收回来了。”
坂田清志力气略大一些,胜利的天平逐渐往他这边倾斜。仁王雅治心知不妙,尝试说服他,嘴角虽带着笑意,眼神却是严肃的。
“有什么不爽的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何必这样呢?”
“反正我们俩都还没开吃,就算真的吃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口水的。”
“不是口水不口水的问题,这是和覆水难收一样的道理,你夹给我的菜就是我的了,是要进我嘴里的,不能回到你的碗里。”
“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睡在同一间房的关系了。”
放在从前,坂田清志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仁王雅治一面感慨着这家伙的确是越来越活泼了,一面又咬牙切齿地希望他还是从前那个容易害羞的清志。
“别扯开话题,你不就是觉得那个团结大会是我的主意吗,这完全是冤枉!”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卸力,继续吃饭。”
“说好了,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开始数了,三、二、一——”
两人同时放松手上的力气,然后仁王雅治就眼睁睁地看着坂田清志把菜夹走了。
仁王雅治气笑了,“不是说好了卸力,继续吃饭吗?”
坂田清志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卸了啊,夹菜是另外算的。”
“你小子……”
逗够了他,坂田清志拿勺子把菜舀回他的便当盒,还额外多舀了一些,仁王雅治的眉头这才松动了些。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仁王雅治瞪着坂田清志,愤愤地把菜塞进嘴里,“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给我额外的投喂。”
可恶,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
坂田清志觉得好笑,“不是说你和文太不一样,投喂收买不了你吗?”
“收买是收买,补偿是补偿。”
“行啊,你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随便。”
“都可以。”
“没有那种东西。”
“你看着来。”
“那就做个‘你看着来’吧。”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对话,久违地坐在天台享受午饭,度过午休时间。
“所以那个团结大会是什么?”
吃着吃着,坂田清志又绕了回来。
“我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你们真的什么也没做,没意思。”仁王雅治漫不经心地将肉片连同米饭一同吃进嘴里,“就是每人一个拥抱,加深彼此的感情,美其名曰团结——你不是很喜欢和亲近的人拥抱吗,我还以为幸村会这样搞呢。”
“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坂田清志反驳道,“而且就算不是拥抱也可以加深感情啊,像以前一样一起睡午觉就不错,大家都很喜欢。”
仁王雅治敷衍地回了一句“嗯嗯”,专心对付午饭去了,没跟坂田清志接着拌嘴。
他当然没说过,但却提过类似的愿望,那不就是间接承认了吗?
口是心非的家伙。
“每人一个拥抱的话,你也要和大家一一拥抱。”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揭过去了,坂田清志突然的一句话让仁王雅治顿住了动作。
“你就好意思吗?”
坂田清志侧过头,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看向仁王雅治。
“你这家伙怎么变这么讨厌了?”仁王雅治撇开头不去看他,“我在国外受尽了委屈,你倒好,非但没有和以前一样关爱我这个队友,还动不动就对我冷漠无情。说什么很珍视我,原来都是谎言。”
“噢……所以你希望我像以前一样对待你?”
仁王雅治没回应,但意思很明显了。
坂田清志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又夹了点肉和菜给他。
“你一直都很喜欢开我玩笑,想看我恼羞成怒的样子。”
仁王雅治心头一跳,莫名有不祥的预感。
“我会报复文太,却很少会报复你,因为抓你对练就足够你吃一壶的了。”
坂田清志给米饭淋上汤汁,吃了一口,这才继续往下说。
“临近毕业,训练日程本就减少了许多,对练更是没多少机会了,我才换成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用玩笑回击你的玩笑。”
仁王雅治瞥了一眼堆成小山的肉和菜,感觉良心有点痛。
“你不喜欢的话,我会停下来,不再这样了。”
“……也没有很不喜欢,只是不太适应而已。”
仁王雅治正说着,想说些安慰坂田清志的话,结果刚扭头过来就看见坂田清志手里拿着一罐不知道什么酱,夹了一筷子就要往自己的米饭上放,吓得他下意识伸手,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手里拿的什么?”仁王雅治死死盯着那罐没有贴任何标签的浓黑酱料,“哪里来的?你要做什么?”
坂田清志这次没有跟仁王雅治较劲,只是用诚恳的眼神看着他,“橘自家做的酱料,很好吃的,给你试试。”
“就算想给我试,也别趁我不注意放我饭里啊,万一我不喜欢呢?”仁王雅治没有松开他的手,郁闷道,“你不会是在记恨我,打算捉弄我吧?”
“没有的事,我什么时候强行给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了?”
“这倒是……那你为什么不问过我就直接放进来?”
“惊喜。”坂田清志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我已经摸透你的口味了,放心吧,这绝对是你会喜欢的味道。”
仁王雅治有点被他说动了,手上的力气松了些,但没有完全松开。
“这是什么酱?”
“放了挺多材料,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叫……因为有放肉,总之就叫肉酱吧。”
“好随便。”
“好吃就够了。”
再三思虑下,仁王雅治还是松了手,任由坂田清志给他的米饭蘸了点橘特制肉酱。他迟疑着试了一下,好像,还不错?
坂田清志递出肉酱,“随便蘸,我家里还有一罐,这罐是拿过来给你的。”
“噢,谢啦。”
仁王雅治就着肉酱吃起剩下的饭,坂田清志也没继续和他闹,专心低头吃饭了。
临近午休结束,准备离开天台时,仁王雅治叫住了坂田清志。
他背对着坂田清志,“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看我眼色……反正你心里有分寸,自己看着来就好。”
坂田清志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知道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