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成住的地方是一处老旧居民区，从外面看过去很像废弃的危房，比以前住的城中村还要破上数倍。
周昀查了附近的监控，只有一个巷口有一个摇摇欲坠的监控，还是最老式的那种，只有黑白人像，没有声音。
沈余按照约定的时间敲响了房门，房子隔音非常差，下一秒就听到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沈建成出现在眼前。
个子挺高，背部佝偻，脖子有些前倾，脸上皱纹很深，眼窝深陷，面相凶狠，比实际年龄至少苍老十岁以上，仔细看的话，沈余富有攻击性的五官和他很像。
沈建成年轻时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颜值担当，否则也不可能娶到一个漂亮的城里老婆，只是嗜赌成性烟酒不断，硬生生地改变了他的面容和气质。
这是爷俩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谁都没说话，沈建成侧身让沈余进来，还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走廊，确保没什么异常才关上门。
“钱带来了吗？”
“我们这么久没见，一上来就谈钱，多生分，至少先聊聊天吧。”
沈余走进去打量一下房子，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没了，桌上堆着吃完的泡面盒、盒里扔了大半盒烟头、空塑料瓶、用完的纸巾等等，看一眼就觉得细菌会进到眼睛里。
“聊天这项活动从来不适用于你我，就别搞那一套形式的了。”沈建成走到床边坐下，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叼嘴里，按下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慢慢吐着烟雾，回味着尼古丁带来的刺激。
沈余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挺对。”
今天他穿了一件米白色薄款卫衣和深色休闲裤，个高腿长，气质卓群，和这个破败的房间格格不入，插着兜站在靠近门的地方，语气悠哉地问：“顾明远应该给了你一笔钱吧，怎么还会住这种地方？”
“自然是有比这更紧急的事儿要办，”沈建成不耐烦道，“卡呢？”
“这么着急，看来你这次的债主来头不小啊，”沈余笑了笑，“我来猜猜，如果你还不上钱，他们是砍手跺脚，还是直接要命？”
他说话时一直盯着沈建成的表情，提到要命，对方夹着烟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看来是直接取命了，那这次的债主应该不怎么差钱，没命了也就没钱了，不划算，，”沈余收了嘴角的笑，语气冰冷地说，“既然知道会遇到麻烦，为什么还要去赌？”
“现在的麻烦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白眼狼不给钱？你早点替我摆平，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都不会有了。”沈建成愤恨地说。
沈余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以为顾明远让你提前出来是为了学雷锋吗？把当年敲诈过自己的人提前放出来，成为自己最好的一颗棋子，一颗对付我的棋子。”
“那又怎么样？我无所谓，只要给我钱，被利用又如何，倒是你，这次的麻烦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是想跟顾明远斗，你还早着呢。”沈建成说完抽了一口烟，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说的对，所以必须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沈余掏出一张卡，走过去放到他手边，“你要的两百万，我又加了两百万，总共四百万，都在这里。”
沈建成眼睛放光地拿起卡片，几秒之后恢复正常，“你登录手机银行查账，我要确认数额。”
沈余等的就是这句话，掏出手机解锁，他站着的姿势比沈建成高出很多，因此手机屏幕只能他自己看到。
在登录手机银行之前，他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然后才慢吞吞地点开手机银行app，输了两次密码都显示错误，再输一次账户就会被锁，只能等明天才能使用了。
“怎么这么慢？不要想耍什么花样，否则我立刻去找你男朋友，他肯定会给我钱。”沈建成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个卡就用过几次，太久没登了而已，不要急，这几年都没把你这个急脾气改造好，看来里面的思想教育不太行。”沈余低头假装在手机上操作着。
还没等他登进去，门就被粗暴地敲了几下。
“开门，你们家漏水了，都他妈漏到我那儿了，”说着门外的人还上脚踢了一下门，“把门打开，快点。”
沈建成的火立刻上来了，要冲过去理论，被沈余拦住了，“你想节外生枝吗？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拿钱还债，不要多生事端。”
他的话让沈建成的脸色缓了缓，没有再继续动作。
“你坐回去，我去开门，误会而已，几句话的事儿。”
沈余说完就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转身看了看沈建成，后者重新坐回原位，拿着卡片仔细地端详，就像透过卡片就可以看到里面的金额一样。
他这副沉浸的模样让沈余非常满意。
门外是周昀提早布控的人，超过一米九的个头，魁梧奇伟，肌肉贲张，见到沈余之后，两人都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出声，算是打了招呼。
沈余让他们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没有反锁。
沈建成抬眼看过去，几个人把狭小的房间衬得更加拥挤，他眯了一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小兔崽子，敢跟我玩手段？”
“我本来并不打算追究你的造谣之罪，甚至还有可能继续履行我之前的承诺，定期给你支付赡养费，”说到这儿，沈余唇边的笑立刻收了起来，“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他的主意，刚才我也说了，想要睡的踏实，必须斩草除根。”
“哈哈哈哈，”沈建成嘶哑苍老的笑声像夜晚的困兽，“看来我的方向是找对了，既然今天谈不妥，那我就只好走正确的路了。”
“你觉得今天能走出这个门吗？”沈余冷声问。
“怎么着？你还能杀了我？大逆不道的东西，反了你了。”沈建成一脸凶狠的表情，配上脸上凹陷的皱纹，很是可怖。
“杀了你多没意思，更何况，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每年纳税几个亿的优秀纳税人，”沈余说，“我会让你永远活在我的眼皮底下。”
说完，他抬手挥了一下，另外两个人快速走过去，还没等沈建成叫出声，一针麻药就被注入身体，没多久他整个人就四肢酸软动弹不得，但麻药的量又不足以让他失去意识，他能清晰地知道周围发生的事儿。
沈余走过来，弯腰看着他笑了笑，像是怕脏了手一样没有碰他，“从现在开始，好好享受你的后半生吧，我保证让你住的至少比这里好。”
说完，直起身挥了挥手，两个壮汉轻而易举地把沈建成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