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大步上前,单手撑住料理台,就着这个姿势吃甜品。
最上方的巧克力口感醇厚,细细密密铺在下面的可可粉味道微苦,紧挨着的芝士柔滑细腻,叠在其中的手指饼干中蕴藏着浓香,轻轻一抿,就在口腔中迸发。
咖啡与酒的味道若有似无,聚集在唇舌间,仔细辨别,却又找不到影子。
重重滋味层层迭起,复又交融,灵魂都要变得轻盈。
他本不该尝到这些滋味。
然而就在凑近的那一刻,情绪犹如潮水,不断冲击着洗脑留下的情绪封印。
“咔”的一声,似乎听到有东西破裂的声音。
这只是开始,“咔咔”的声响不断在脑海中响起,却没引来所属主人的任何关注。
因为早在声音第一次响起的时候,琴酒就抑制不住地咬了口提拉米苏,低头吻了下去。
再回神时,唇舌纠缠在一起。
木然的感觉早已过去,美妙滋味在口腔迸发,灵魂都感到慰贴。
原来可以直接品尝到食物的本味。
这个超出预料的发现甫一出现,便与急促的呼吸声融为一体,连痕迹都彻底消散。
口感丰富的提拉米苏在灼热体温间化开,融入更加甜蜜的滋味里,轻喘低吟间,身体轻盈地快要飘起来。
他本能地拥住君遥,将人压向自己,吻得也更深。
工作造成的硝烟还未散去,挤不进紧密的拥抱,不得不萦绕在两人身边。
“唔,”琴酒低喘着强行拉开距离,凝视着眼前的金眸,差点儿又吻上去,“你让我在这一刻像个士兵。”
与提拉米苏有关的一个传闻中,妻子为了即将奔赴战场的丈夫,把家里所剩不多的食物混合在一起,做成糕点让丈夫带走。
每当士兵在战场上吃到提拉米苏,就会想起他的家,想起留在家里的爱人。
所以提拉米苏的意味着带我走。
被士兵带走的不止是美味,还是爱和幸福。
“可惜他漏掉了最重要的宝物。”
琴酒哼笑,声音中颇有些嫌弃,说话时手指还在短发中穿梭,指间缠绵着发丝,每一根都颤动着发出挽留的信号。
君遥极力控制着不听话的头发,抽出心神答复道:“先生本来就是士兵,而且是最厉害的那个。”
你肯定不会拉下我。
“是吗?没有参照物,只能多用实践证明。”
琴酒眼神一闪,抓住缠过来发丝,“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儿。”
他今天很忙,但确信偶尔的监视界面里,手机定位没出现在商场或路边的理发店。
先前的观察中,也没发现家里有剪发后很容易掉落的碎发——这些很难一次性清理干净。
此外,还有与情绪、生理因素无关的不明缘由的瞳色变化……
了解他的疑问,暂时搁置的实践,无一不让她沉默下来。
切身感受着对方的变化,忽然想起第一世听说过的有关禽兽与禽兽不如的低俗故事。
与故事不同,现实中,会克制的野兽明显更凶残。
莫名有点心疼自己呢。
君遥踮着脚尖悄悄后退,倏地眼前一变,被顶着回到原视角。
琴酒将闷哼压回喉管,带着缠绵在指节的发丝遮住她的金色眼眸,忍住掌心的痒意,哑着再次询问:
“对你有影响吗?”
“……”君遥轻轻吸气,小声道:“谢谢先生的关心,头发其实是力量的具象化。”
其实不只是头发,身体也是,只是更复杂一点。
她略过这点不提,回答对方发现的问题,“因为要控制头发的长度,所以不小心露出眼睛本色。”
不小心……失控吗?
“不用控制头发,原本就和衣服很搭。”
“可是先生……”
“再继续下去,我不会帮你写作业。”
“是。”
话音未落,琴酒发现缠在指间的头发流连着化为光点,再聚拢时已经变回原来的长度。
长发绷起缱绻的弧度,再无缠绕过来的“生机”,那对金眸蒙上阴翳,变成清浅的琥珀色。
身体不再飘然,像多了数层湿透的毛绒套子,沉重地让人窒息。
琴酒压下种种念头,另一只手拿起勺子,吃了口提拉米苏。
直到刚才都没消散的甜蜜滋味登时散尽,刹那间,木然感仿佛挤出大脑原有物质,盘踞其中。
躯体自我保护,想要排出影响过大的东西,却连呕吐都想不起来。
勉强找回散在空中的思绪时,食物也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
琴酒僵着脸吃掉。
君遥近距离感知全过程,以为他会暂时放弃威力更大的食物,结果发现这人竟保持着规律的进食频率,把分量不小的提拉米苏吃得一干二净。
等咽下最后一口提拉米苏,才放下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掌。
“阿阵……”
琴酒感受着涌动在体内的微弱力量,声音沙哑:“这次是特殊力量,对吗?”
“是。”
先前以磨砺心性和自身力量为主的食物在他身上基本失效,拥有新功能的食物有更容易的获取方式。
——比如通过君遥。
琴酒选择拒绝,找了那条更难的路。
“以后也不用特意帮忙,”他停顿一下,接着道:“为你,也为我。”
琴酒不是没苦硬吃的人,和其他组织成员相比,拿来放松享受的东西不多,可每样都价值不菲。
之所以不用君遥帮忙,有两个因素。
一个是君遥并非完美状态,操作这些负担太重。
另一个就是比起力量本身,琴酒更重视力量的可控性。
如果不能彻底掌握,宁可放弃,当然,做出这一决定的关键在于君遥。
尽管不想承认,但君遥确实是他最为牢靠的捷径。
这让他获得的不断提升实力的途径非常安全,有充足的底气去选择最合心意的方式。
吃点苦头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代价,何况先前那点甜够他撑好久。
这么想着,琴酒彻底放松下来,身心平复,在君遥嘴角落下轻吻,抱着放到旁边的椅子上,接着吻了又吻:
“放心,如果需要帮助,我不会独自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