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里最浪漫的故事莫过于冥王星和卡戎。
冥王星最是冰冷。
距离太阳遥远,处于太阳系的荒蛮之地,被从行星行列除名。
清冷,黑暗,孤独。
冥王星没有固定轨道,在浩瀚宇宙中漫游,偏离,流浪
唯有卡戎始终陪伴。
tA不需要太阳,可tA不能失去卡戎。
两颗独立的星,成为宇宙中唯一的双重潮汐锁定。
彼此牵引,彼此守护。
在这一刻,这个超出夏微认知的问题,令她不可置信。
茫然无措,却又难抵诱惑。
仿佛只要说出‘好’,她就可以成为卡戎。
贴在她腰上的手已经离开,皮肤残留着余温。
她不敢乱动,喉咙口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贺越礼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硬,垂眸落在那张哭红的小脸。
意识到姿势过于亲密,大概是吓到小朋友了。
他撑着坐直身体。
即使穿了避弹衣,但被子弹击中的冲击力,依然受了轻伤。
一用力,胸口隐隐作痛。
男人不经意间落在耳畔的沉沉闷哼,拉回夏微的思绪。
她问,“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吗?”
贺越礼声音很轻,“听你话,穿了避弹衣。”
夏微瞪大眼睛,被泪水浸湿的浓睫极缓慢的扇动两下。
他竟然相信了,提前预防了!
倏地,她笑出声,抬手极轻的点了下他的心口,“晚点我帮你换药。”
明明没有用一点力,还隔着几层纱布。
贺越礼却感觉她的指尖落在心上,勾得他心痒。
他握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胸口,“别躲我。”
被他极近距离盯着,那双深邃黑瞳里出现了一点星光。
掌心下是有力心跳,一下下,有变快的趋势。
冷漠神秘如贺越礼,在她面前一次次的坦诚。
她根本抵抗不了。
夏微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垂下头小声否认,“我没躲.....忙着彩排。”
“叩叩”
卧室门被敲响,陆桀的声音传来,“贺总来了。”
夏微猛地一惊,只有一个想法,找地方躲起来。
环顾房间,连个衣柜都没有。
这地方她是第一次来。
位于幽静山林的一栋别墅。
进来时,太匆忙,她没来得及细看。
所处的这间卧室里有不少医疗仪器。
估计是私人医院。
贺越礼忽视她的紧张,“扶我去床上。”
夏微:“我在这里不合适吧?”
贺越礼微抬眉骨,“床下,床上,自己选。”
夏微看着2米大床,“床上。”
几乎是被子盖上的瞬间,就听见开门声。
夏微屏息平躺着,双手握拳,想象自己和被子融为一体。
贺珣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了!”
贺越礼没有回答。
贺珣:“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动贺渲,他要海湾那块地,你给他不就行了。他动作越大,留下把柄越多。”
“你跑到他的地盘,把人打成那样子,挨一枪算便宜你了!”
他沉沉叹了口气,“一提那两人你就失控,当初让你处理掉贺越珩,是你自己不够狠心。贺越礼,你想要坐我这个位子,就别让自己有破绽。”
贺越珩?
夏微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贺越礼有两个堂弟,都是他三叔的儿子,并不是越字辈。
身边的男人语调平淡,气若悬丝,“父亲,对不起,这次是我冲动了。”
贺珣点点头,“你知道错就好。好好养伤,下个月家宴,当面向你二叔认个错。”
半晌后,关门声响起。
夏微等了一会,极慢的伸过手,在被子底下碰碰他的手背。
忽地,盖在脸上的被子被掀开。
四目相对。
夏微撑着床坐起身,手腕被他握住,“你知道贺越珩多少事?”
她摇摇头,“不知道。他是谁啊?”
贺越礼眼睛攫住她,“想听故事吗?”
夏微一时忘了下床,靠在床背上,点点头。
床头灯的暖光为他的眸色染上些许温柔。
他嗓音徐徐,“他是徐雨的儿子,徐雨就是我的养母。一个单亲妈妈,借着护士的工作,为给她儿子铺路,故意把我换掉。”
夏微偏过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那双净澈的眼睛静谧如山泉,眼圈还红着,像在为他抱不平。
贺越礼从来没被人用这般同情的眼神看过。
他的过往是禁忌话题。
回到贺家后,放在他面前有两条路。
迅速成长,超越从小接受继承人培养的贺越珩。
或者,将错就错,永久被贺越珩取代。
他忽地笑了声,“是不是很老套的故事?”
夏微摇摇头,鼻尖泛起酸涩。
不敢想象跟着那个坏女人的十一年,他是怎么过得。
那个女人想杀他!
“她一直把我当成她儿子养着。贺越珩爱吃芒果,她就天天给我买,就算知道我芒果过敏,也逼着我吃完。”
“贺越珩穿什么尺码,她就给我买一样的。故意买劣质的布料,故意把鞋底弄薄。”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夏微没想到他会经历这些。
此刻回忆这些痛苦过往,无疑是又一次剖析伤口。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伴随着轻响不一的雷声。
贺越礼停顿几秒,语调染上冷意,“我回贺家前,亲手砍了徐雨的双脚。”
夏微紧抓被子的手,陡然一松。
贺越礼勾了下唇,“人的骨头真硬啊,砍了好多刀才断。只可惜,她当时已经死了。”
“轰隆隆”
惊雷炸响,夏微的心脏仿佛被重击。
蓄在眼眶许久的眼泪落下,划过脸颊。
贺越礼凝着她的脸,手抬起,却没敢碰她。
她为自己哭过几次。
每一次都哭得牵动他的心。
唯独此刻,他不敢确定。
“吓到了?嫌我脏?”
夏微隔着水雾望着他,唇不自觉的轻颤。
他砍徐雨多少刀她都不在意。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和徐雨同样的事。
上一世,贺越礼那一柜子黑西装,白衬衫,暗色系领带全是她买的。
她不了解贺越礼,但她了解周靳。
当贺越礼要求她帮自己搭配衣服时,她潜意识的按照周靳的喜好去给他做搭配。
贺越礼从她眼底清晰的看见了惊慌。
他自嘲般轻笑,放下手。
两条纤细的手臂忽然勾上他的脖颈,柔软的身体贴近怀中。
少女的清甜气息纠缠着他的气息,扫去一瞬间的失落。
“贺越礼,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