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碑惊变
月光穿透古槐枝桠,在林墨染血的衣襟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背靠的残碑突然发出嗡鸣,碑面斑驳的\"镇\"字渗出银白血珠。冷轩的冰魄剑蓦地横在他颈侧,剑锋却映出两人身后扭曲升起的血色月轮。
\"别动。\"冷轩声音裹着霜气,\"你脚下踩着蚀皇祭坛的阵眼。\"
林墨垂眸看去,碎石间隐约浮现逆五芒星纹路。先前追杀他们的修士尸体正在消融,血肉渗入地缝形成猩红溪流。当血溪汇至碑底时,残碑轰然崩裂,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棺椁——棺盖上赫然刻着林墨的容貌。
\"这是...守界人的往生棺?\"冷轩剑尖微颤,冰晶顺着棺椁纹路蔓延。棺盖开启的刹那,十二道金色锁链破土而出,将林墨四肢钉在半空。锁链尽头浮现九名黑袍修士,他们掀开兜帽,竟全是各派宣称\"被林墨所杀\"的长老。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天狐血脉觉醒。\"为首的玄微子瞳孔泛起月白,手中骨笛吹出狐族安魂曲。林墨腕间银纹突然暴长,化作狐尾虚影抽向冷轩。冰魄剑格挡的瞬间,剑身映出的却是冷轩自己眉心浮现的蚀皇印记。
镜渊倒影
锁链震荡声里,林墨的意识坠入青铜棺中的镜渊世界。血月高悬的天幕下,无数个\"自己\"正在重复死亡:被混沌灵力反噬爆体而亡、遭冰魄剑气贯穿心脉、甚至被九尾撕成碎片。当他触碰某个正在消散的透明灵体时,时空突然倒转。
眼前是三百年前的守界人祭坛。九尾天狐正将蚀皇心脏封入灵脉,而跪在阵眼处的献祭者竟与冷轩容貌相同。更骇人的是那天狐转身时,林墨在它额间看到了自己的月牙金纹。
\"看懂了吗?\"白发林墨的虚影自血月中走出,\"所谓诛邪令,不过是重启祭祀的幌子。\"他挥手展开星图,九大灵脉对应的星辰正在熄灭,\"当冷轩用冰魄剑刺穿你心脏,蚀皇就能借天狐血脉...咳!\"
虚影突然被黑色根须贯穿。现实中的锁链应声崩断,林墨跌落时正撞见冷轩的剑锋刺入玄微子后心。本该飞溅的鲜血却化作噬光魔蛹,裹住剑身疯狂吮吸冰魄玄气。
\"快走!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诛邪...\"冷轩话音未落,整座山谷突然倾斜。地壳裂缝中升起九根刻满修士姓名的镇魂柱,每根柱顶都困着个浑身银纹的\"林墨\"。天幕传来骨笛变调,所有复制体同时掐诀,磅礴的混沌灵力竟在空中绘出蚀皇真名。
双生之契
林墨胸前的混沌珠炸成齑粉,碎片凝结成九尾天狐的虚影。当狐爪拍向镇魂柱时,冷轩的冰魄剑突然从背后刺穿他的丹田。极寒玄气冻结经脉的瞬间,林墨在剑身倒影里看清真相——冷轩的瞳孔已变成魔蛹的复眼结构。
\"你才是最好的祭品。\"冷轩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左手却悄悄捏碎传音玉简。林墨识海突然涌入记忆碎片:三日前镜渊分别时,真正的冷轩将半缕神魂封入冰魄剑,此刻正在魔蛹体内挣扎。
银白血液顺着剑锋滴落,在地面绘出残缺的守界阵。林墨忍痛抓住剑刃,任由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还记得坠星崖的魂契吗?\"他催动最后一丝混沌灵力,激活两人当年埋下的同命咒。
魔蛹发出尖锐嘶鸣,冷轩本体神魂借咒术反冲,暂时夺回右臂控制权。冰魄剑调转方向刺入地脉,绝对零度冻结了正在成型的蚀皇真名。九根镇魂柱同时崩塌,复制体化作流光没入林墨体内。
\"动手!\"冷轩七窍渗血地嘶吼。林墨的狐尾虚影贯穿自己胸膛,挖出跳动着的银白心脏。当心脏与镇魂柱碎片相撞时,爆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修士皮下蠕动的魔蛹。
月照归墟
黎明未至,双月却诡异地悬在归墟海眼上空。林墨跪在漩涡边缘,看着怀中逐渐冰晶化的冷轩。魔蛹的最后一击震碎了心脉,唯有海眼深处的往生泉能救,但那需要守界人以血脉为引打开通道。
\"值得吗?\"蚀皇的低语在浪涛中回荡,\"救他意味着释放我的本体。\"
冷轩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在冰霜覆盖的胸口画出残缺的阵图——正是林墨在镜渊见过的封印术式。当海眼漩涡开始吞噬月光时,林墨终于明白:这场诛邪之乱从头到尾都是冷轩设的局,用魔蛹渗透迫使守界人血脉觉醒,用自己性命逼他完成真正的封印。
九尾虚影仰天长啸,银白心脏沉入海眼的刹那,林墨看到了最残酷的真相——归墟深处翻涌的根本不是海水,而是三千年间所有守界人冻结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