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兮风不动声色抽回袖子,她猛地扑空,又是踉跄一步。
见状,楚泱泱无奈摇摇头,这种钢铁直男,这样下去,恐怕这主线得等到她死了才有发展吧。
“景王府三年前就更了徽记。”洛兮风用鞋尖拨了拨令牌,“这纹样是照着丞相府旧玉牌仿的吧?萧姑娘莫不是被刺客骗了?”
萧仁玉迎上前,忙道,“可是,这的确是我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由于太过于急切,她又险些摔倒,洛兮风这次没有躲,而是伸手扶住她。
楚泱泱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所好转,又想偷偷挪动步伐,这么好的良辰吉夜,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她这个主线推动者。
这厢,洛兮风扶萧仁玉靠在房柱旁的动作堪称温柔,随后他倏地转身,却将楚泱泱堵在门框与自己臂弯之间,“郡主如此聪慧,不如你来说说看,为何刺客身上会有景王的玉佩,另一名刺客又说是丞相大人派来的?”
他指尖擦过她颈侧沾着的血,“今夜究竟是谁想让赵一死?”
“总归不是我。”她仰头迎上他目光,喉间血痕随吞咽起伏,“也不是我父亲。”
洛兮风挑挑眉,身体往下压,令二人之间的空气愈发稀薄。
楚泱泱抬手抵住洛兮风胸膛,“洛大人这般亲近,不怕仁玉姐姐吃味么?”
她偏头看向倚柱而立的萧仁玉,低声劝慰,“仁玉姐姐冒死相救,大人合该陪着说些体己话才对。”
洛兮风眼底闪过异色,指节擦过她腕间结痂的刀痕,“郡主倒是会替人着想。”
“我不过是怕误了良缘。”
她侧身避开他气息,夜风灌入两人之间,她缩了缩脖子,提高嗓门道,“洛大人,你与仁玉姐姐才是佳偶天成的一对,你就把我忘了吧。”
话未说完,萧仁玉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猩红点点。
萧仁玉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温柔笑意,“郡主这话,倒显得我多余了。”
楚泱泱弯下腰,从洛兮风的手臂下钻出来,只觉一阵头昏眼花。
她干脆找了角落坐下来,晕晕乎乎的,哪有空想事,一个腹黑狡诈,一个阴阳怪气。
她懒得解释,“赵一一事,我自然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但是你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累了一天,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便开始闭目养神,无视他们二人。
萧仁玉捂着胸口,还想对洛兮风说些什么,却见他径直坐到昏迷的赵一身边,拿出银针给他治疗。
萧仁玉张了张口,又重新合上,赌气一般原地坐下休息。
晨光漏过破庙残窗,斑斑点点照在楚泱泱脸上。
她睁开眼,正看到洛兮风给赵一的嘴里灌下药汁。
楚泱泱扶着潮湿的墙垣起身,后腰被火燎过的伤口在裙摆洇出暗色,她却笑着看萧仁玉忙碌,“仁玉姐姐,起得挺早。”
萧仁玉没有看她,伸头望着外头,温声说了句,“来接我们的马车到了,我们先回去。”
洛兮风在前来接他们的白石耳边耳语,白石领命,与侍卫推着昏迷的赵一向回府的反方向而去。
回程马车颠簸得厉害。楚泱泱缩在角落数帘外飘落的槐花,耳畔是萧仁玉轻柔的絮语,“兮风哥哥尝尝这梅子,我腌了整冬,味道还不错。”
楚泱泱忽然被颠得撞向车壁,洛兮风广袖一卷,却只护住位置上的药箱。
她翻翻白眼,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马车摇摇晃晃,她只觉得头昏眼花地愈发厉害,她双手撑住座椅,才能勉强坐住。
晕乎中,丞相府朱门映入眼帘,洛兮风与萧仁玉先行下车。
楚泱泱跟随其后,她踩着脚凳下马车,双腿忽然发软。
她望着石阶上焦急奔来的侍女,眼前漫起血雾似的红,紧接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洛兮风正与白石低声说话,忽听身后\"咚\"的一声。
楚泱泱骤然栽倒在青石板上,发间玉簪碎成三截。
描云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谁知洛兮风立即转身将她打横抱起。
掌心触到她后腰湿热,才惊觉那片血迹已从杏色裙裾透到外衫。
“备热水。”他疾步跨过门槛,声音仍从容如常,唯有尾音泄露一丝颤意,“再取三钱犀角粉来。”
丞相府的碧水云居里,袅袅青烟随着药炉的缝隙幽幽绕出。
楚泱泱昏沉间嗅到熟悉的苦艾香,恍惚又回到穿书那夜。
她本能地往洛兮风颈窝蹭了蹭,呢喃着,“别杀我,我怕疼……”
抱着她的手臂倏地收紧,洛兮风低头看向怀中人苍白的唇,双颊被高热烧得润红,似一朵绽放初蕊的丹凤百合。
烛火在纱帐外摇曳成昏黄的光晕。
洛兮风将她放平,转身去案几上端来药碗。
楚泱泱在锦被间辗转,后腰的灼伤被冷汗浸得刺痛。
她恍惚看见洛兮风执剑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剑尖滴落的血珠化作漫天红梅,剑锋朝她毫无遮挡地刺过来。
“你别过来!”
楚泱泱倏地睁大眼,骤然抓住洛兮风正在端药的腕子,指甲掐进他手背,“洛兮风,你别杀我!”
洛兮风手中药碗一晃,褐色的药汁泼在月白中衣上。
他蹙眉去掰她手指,却被更紧地攥住,“洛兮风,你不相信我吗?”
“郡主说说看,你哪里值得我相信?”他声音仍温润,指尖的银针举起,随后封住她几处大穴。
楚泱泱顿感一阵剧痛,蒙着水雾的眸子映出他清冷的面容,“洛大人,这是决定要对我动手了吗?”
洛兮风握针的手顿了顿。
她后背新包扎的白布渗出血迹。
此刻的她蜷成小小一团,滚烫的泪珠簌簌落下,她委屈极了,自此来到这本破书里,她的小命就不断受到威胁。
她不过是个没什么志气的小职员,就想平凡且平安地渡过她的一生。
为什么她要遇到如此抓马的经历?
简简单单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她用锦被捂住脸,发烧就够狼狈了,还要这样大哭,哪里还有女频大女主的模样。
她只是个弱女子,她就想苟活着而已啊!
洛兮风举着银针的手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