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阿福特意拉着膳食公公陈显,一同前往御膳房传达陛下旨意,要求御膳房即刻现做。阿福心急,先挑了些能快速做好的,匆匆带回萦月宫,好让陛下和娘娘先享用,陈显则留在御膳房,等剩下的菜肴做好,再带人送过来。
阿福一踏入萦月宫,便听到屋内两人争吵不休,暗自思忖:老奴出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在为丝帕的事争吵,这事儿难道就过不去了?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阿福赶忙上前,打破僵局:“陛下,娘娘,老奴先带了些糕点和甜汤,都是娘娘平日里最爱吃的。” 阿福一招手,身后端着膳食的太监们赶忙躬身,手脚麻利地摆好桌子。
望着桌上精美的菜肴,阿福瞧了瞧依旧僵持的两人,心里一紧,暗暗叫苦。陛下从踏入萦月宫起,一直好脾气地哄着苏芙笙,可这位主子实在太难伺候,这也不满意,那也不乐意。阿福赔着笑劝道:“娘娘,您瞧瞧这菜肴,做得多精致,色香味俱全,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御膳房用心做的,陛下对您多上心呐。”
苏芙笙冷笑着,语气里满是自嘲:“妾身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爱’。陛下的心上人另有其人,那锦瑟宫的赏赐,数十个太监宫女搬了整整一个时辰,整个后宫谁不知道陛下对她的盛宠。妾身这儿,不过区区几道吃食,就想把妾身打发了。”
她话音刚落,箫御珩周身气息瞬间冷凝。
原本修长手指正轻柔捻着花瓣,动作陡然一滞,紧接着猛地发力,那娇艳的花枝在他掌心扭曲、弯折,须臾间,便被揉成一团破碎的残花,汁水从他指缝间渗出,顺着指节缓缓滑落 。
萦月宫众人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忙齐刷刷跪地。
阿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跟在箫御珩身边多年,他自然清楚陛下此刻已是怒极,却仍在强压怒火。
箫御珩咬着牙,冷冷问道:“你就是这么想朕的?”
“妾身心中所想,于陛下而言,又怎会重要?
妾身为璇嫔苦苦求情,陛下可曾有半分在意?
妾身在祠堂中彻夜长跪,可陛下那时在何处?怕是正于锦瑟宫的床前温柔端药。
妾身精心绣制丝帕,寄予满心情意,呈于陛下,陛下转手就随意赠与她人,陛下可曾珍视过妾身?”
苏芙笙一字一句的控诉着。
“朕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堪?朕此前已跟你解释过,你为何还要这般无理取闹!”
箫御珩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陛下既觉得妾身无理取闹,那便把送林弦月的丝帕拿回来!只要拿回来,此事就此作罢!” 苏芙笙眼眶泛红,大声喊道。
“苏芙笙!”
箫御珩彻底被激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花瓶被震得跌落,“哗啦” 一声摔得粉碎。那清脆的破碎声,仿若也敲碎了苏芙笙的心。
“陛下,息怒啊!”
阿福见势不妙,赶忙出声劝阻,又无奈地看向苏芙笙,劝道,“娘娘,您这是误会陛下了。”
箫御珩瞧着苏芙笙泫然欲泣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怒火,朝她走近,缓声道:“先用膳吧。”
说着,伸手想去拉她。
苏芙笙倔强地往后退了几步,低垂着头,泪水簌簌而下。
“苏芙笙,你究竟想让朕如何?” 箫御珩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周身散发着如雄狮般的压迫感,这般盛怒模样,萦月宫里的众人还是头一回见。
满心悲愤的苏芙笙,毫不示弱地回怼:“若陛下给予妾身的情意,竟比不过对旁人的分毫,若陛下赐予妾身的,皆是些敷衍、拿不出手之物,那妾身宁肯不要!!”
箫御珩周身气息瞬间冷凝,直直地盯着苏芙笙:
“苏芙笙,你好大的胆子!朕贵为天子,坐拥天下,这后宫之中,何人不是对朕的赏赐感恩戴德,奉为至宝?
你却在此挑三拣四,嫌这嫌那。你可曾想过,这世间能得朕青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你竟如此不知足!”
箫御珩一步一步缓缓朝苏芙笙走去,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居高临下地将她笼罩,带来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他微微眯起双眼,寒芒在眼底一闪而过,薄唇轻启,声音低沉震得空气都跟着簌簌发颤:
“你三番五次叫嚷朕给你的不及旁人,那今日就给朕说个明白!朕究竟给了谁,给了何等物件,竟能比朕赐予你的还好?朕赏出之物,哪一件不是世间难寻的稀世珍宝,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足以让天下人为之疯狂。可到了你这儿,却被你贬得一文不值。你这般无理取闹,莫不是被这后宫的繁华迷了心智,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芙笙见箫御珩这般凶狠地斥责自己,心中满是委屈,倔强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愿看他。
瞧着她这副油盐不进、丝毫听不进劝的模样,箫御珩只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委屈与挫败交织,瞬间填满了心间。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与痛心:
“呵,原来在你眼中,朕的赏赐竟这般拿不出手。
在你眼里,朕的心意竟如此轻贱,当真是令朕心寒到了极点!”
他衣袖一甩,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阿福见状,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萦月宫的宫人纷纷伏地,恭送陛下离去。
箫御珩刚踏出宫门,便迎面碰上了云贵妃。
云贵妃见陛下满脸怒容,神色间满是盛怒未消的模样,心中一惊,忙不迭出声喊道:“陛下!”
然而,此刻的箫御珩正怒火中烧,径直从云贵妃身旁擦肩而过,仿若未闻。
云贵妃满心疑惑,伸手拦住了匆匆而过的阿福。
阿福神色凝重,对着云贵妃轻轻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忧虑,示意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在他看来,陛下此番负气离去,虽说场面难堪,但好歹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要是陛下被苏芙笙再度激怒,留在此处失控发作,那后果之严重,绝非他们这些人所能承担得起的。
云贵妃看着离去的陛下,又看了看里面的苏芙笙,无奈还是先回来看看苏芙笙的情况。
云贵妃踏入屋内,一眼便瞧见那张摆放花瓶的木桌已然破碎,苏芙笙正蹲在地上,轻轻拾起一朵残花。
“这是怎么了?” 云贵妃满脸担忧,急忙问道。
苏芙笙缓缓抬眸,双眼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此刻的她,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人偶,眼眸中满是绝望,浑身散发着破碎的气息。
云贵妃见状,瞬间愣在原地,原本准备好的安慰话语,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苏芙笙慢慢起身,想要给云贵妃行礼,云贵妃赶忙上前,将她扶起。看着苏芙笙这副模样,云贵妃心疼得眼眶泛红。
“妹妹这是受了多大委屈,才和陛下闹成这样。”
云贵妃很会安慰人,她心里明白,身为后宫妃嫔,对陛下需恭敬有加,绝不能有半点不敬,更不能轻易触怒陛下。
可她打心底里羡慕苏芙笙,羡慕她能这般随心所欲,而自己却因贵妃之位、家族荣耀,还有对陛下的情分,诸多束缚,无法任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