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扫了一眼地上了无生息的刺客,认出了他是雨夜偷袭的那人。
他低垂着眸子,懒洋洋地看着跪在地上卑躬屈膝的司徒强,突然道:“你爹娘还在小侯爷手里?”
司徒强一愣,继而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嗯。”
在江南时候,司徒强被季明渊指使去迫害沈玉瓷的爹,当时谢危忍住了杀他的冲动,给他喂了一颗南疆蛊虫。
每月十五蛊毒发作,只有吃下解药才能缓解痛苦,否则不出三天暴毙而亡。
马车颠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谢危突然道:“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
司徒强一愣,他以为是谢危在测试他的忠诚度,甚至将匕首藏在了身后。
见他此番动作,谢危冷笑一声。
“若是我今夜平安无事回去,你该想想怎么替自己收尸了。”
虽然谢危目的不明,但司徒强也知今夜他嫌疑最大,略微犹豫后抽出一柄新的匕首朝他刺去。
匕首极其巧合地刺入旧伤,谢危忍住骂人的冲动,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便昏死过去。
“你最好祈祷我没死,否则你下个月就没命了。”
司徒强还没来得及抱怨,见马车上的人已经发现自己,果断撤离。
跳出马车,追赶过来的青岩暗骂一句,落脚就看到腹部中剑的三殿下。
原本就不大的马车,现在又多了一位伤员显得更为拥挤。
见到昏迷不醒的谢危,方霓裳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好几眼沈玉瓷,对上她平静如水的眼眸,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憋屈。
忍了半路,方霓裳忍不住了,扯起沈玉瓷的衣领,劈头盖脸就是,“沈玉瓷,你到底咋想的?”
沈玉瓷眼神有些闪躲,虽然隐约察觉她有所指,但还是装憨道:“方大人...这是何意?”
“虽然殿下未曾现身天香楼,但青岩和青砚是只听殿下一人的,啧,真是对牛弹琴!”
言外之意就是寻找春桃的事情少不得谢危的帮忙,她沈玉瓷又欠下一大笔人情债啦!
沈玉瓷心里憋着一股气,她视线落在昏迷的谢危面上,眼里流过一丝歉疚。
昏迷许久的青砚被方霓裳的嗓门吵醒,他睁开眼,撑着上半身坐起。
“我......是故意被发现的,当时情况紧急,还没...来得及给殿下,通风报信。”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躺下吧。”
安抚了一句,沈玉瓷叹了口气,掀起帘子朝外头的马车夫喊了一声。
“找个大夫给殿下看看吧!”
青岩看了一眼马车里的情况,“先把殿下送去山庄。”
不多会儿,马车抵达思仪山庄。
安置好伤员后,只留下沈玉瓷一人守着谢危,山庄的婢女照顾着青砚。
方霓裳走之前还警告了她一句,“你若是不想照顾人,我便留下,殿下与我形同手足,自是不能放任他一人不管的。”
沈玉瓷自是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叹了口气,弱弱回应了一句:“方大人这一路奔波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在方霓裳没有追问她到底留不留下,倒是让脸皮薄的沈玉瓷松了口气。
青岩驾着马车将方霓裳和赵寒松送回去,去请了大夫火急火燎地往山庄赶。
这一天过得犹为漫长,沈玉瓷接过下人送来的温水和手帕。
一双葱白的手微微颤抖着,谢危腰间被血浸湿的衣料被一点点剪开,露出下面被掩盖的紧实腰线。
沈玉瓷登时脸颊发热,捏着浸湿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腰腹上的瘀血。
一双明亮的眸子紧张地扫过好几次昏睡的面庞,鼻尖也冒出了晶莹的汗珠。
瞄了三番五次确定他没有醒来,沈玉瓷在担忧和紧张交替的情绪里终于将他的伤口处理干净。
伤口处有结痂的痕迹,倒像是二次创伤,边缘泛着不详的青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沈玉瓷盯着那处伤口看了半晌,恍惚间竟然发现伤口在缓慢地愈合,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盯着盯着竟然靠着床榻睡着了。
也许是昨日奔波太久,这一觉睡得尤为踏实,重生后沈玉瓷已经很久没能深睡了。
她睡足后醒来,已是午时,她肩上还多了件披风。
床上的谢危还在昏迷,腰腹上的匕首已经被取走,伤口处裹着白净的绷带,上面沾了些溢出的血迹。
看着这迹象,应是大夫来过了。
窗外有山雀立在树梢鸣叫,山庄里传来溪水鸣涧的悦耳声。
青岩处理完青砚的伤口,拎着一堆东西叩响了门,进屋后一股脑塞给沈玉瓷。
“这是何意?”沈玉瓷看到那包东西里有绷带,剪刀,还有一包包的药。
“大夫说了,殿下伤口受到二次创伤,恐会有发热,风寒等症状,届时需要将这些药材熬制成汤,给殿下吞服。”
沈玉瓷眨了眨眼,还是接过那包玩意。
“熬药倒是不用沈姑娘熬,交给下人即可。”
交代完后,青岩松了口气,终于不用一次照顾两人了,爽!
昨夜,天香楼。
“二殿下。”
顾婉儿朝谢权行礼后,踏入了雅间,身后跟着神色复杂的季明渊。
见到那一身晃眼的白衣,谢权举起空茶杯,一旁的下人连忙将茶杯里注满了新茶。
“哟,不去追你的小情人,来我这里作甚,小侯爷。”
季明渊审视着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的谢权,终于反应过来,“二殿下什么时候回京的,竟然不提前只会一声。”
一旁的顾婉儿哼了一声,“小侯爷被关在府中多日,恐怕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
“一介贱民也敢置喙我?”
谢权将茶杯重重落在桌上,杯内的茶水洒了桌面一地,他语气陡然高挑了不少。
“放尊重些,婉儿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今后你可得向她多多学习,可别忘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季明渊瞬间明白了一切,阴沉的眸子盯着顾婉儿,嘴角挂着抹诡异的笑。
“难怪我找你买香胰子秘方你舍不得给呢,原来早就同殿下通过气了,倒是我,小瞧你了。”
得到夸赞的顾婉儿扬起了嘴角,“那是自然。”
“除了香胰子,听说你还有不少方子,材料,钱财,随你调遣,只要能造出你说的威力巨大的武器,你想要什么,本殿下尽力满足你。”
“越是稀奇,本殿下越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