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山谷静悄悄的,偶尔有虫鸣,持续鸣叫一段时候后便安静下来。
山风猎猎,人影绰绰。
圆月之下,刀光乍现,手起刀落之间,山谷的士兵很快被各个击破。
听到屋外传来倒地的声音,沈玉瓷悬着的心到底是落了下来,让侍卫将武归副将捆绑起来。
屋内震天的呼噜声猛然截断,沈玉瓷吩咐完后,转身去开门。
就在她即将碰到门的瞬间,一只肥硕的手从身后悄无声息掏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沈玉瓷脑袋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
刚刚陪同她的侍卫胸口上插着一枚箭羽的箭头,同样不可置信地瞪着天花板。
酒气熏天的武归睁不开眼,眯着眸子,审视着被钳制的沈玉瓷。
忽而,眯成缝的眸子猛然瞪大,“说,谁派你来的?”
沈玉瓷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没有惊动他人,便知道事情暂未暴露,现在她只需要拖时间即可。
“.....”沈玉瓷被捂住口,瞪了一眼武归。
武归才反应过来,指尖往下滑,落在了喉咙上。
“别耍花样,老实交代。”
“......你不知道?”沈玉瓷斜睨着武归,“我还以为你知道,特意来接我的,没想到你不知道。”
武归给绕晕了,眉头拧成了川字,“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好好说话。”
“那位大人你不知道吗?”
本来酒也没全醒,武归全凭本能反击,再加上沈玉瓷这一迷惑发言搅和,他更是头疼欲裂。
旧病复发,他整个人忽而暴躁起来,声音猛然拔高,震得整间房屋一颤。
“到底是谁?!”
诡异的是,屋外依旧静悄悄的。
沈玉瓷被武归死死盯着,她冷汗直冒,“是谢权。”
“你知道二殿下?”
一句话让武归顿时泄气,他努力瞪大本就狭小的眼睛,收紧了捂住沈玉瓷脖颈的手,继而又松了一些但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脖颈。
“不信?”沈玉瓷趁机道:“他多久没管这边了,现在,他让我来替他灭口。”
“不可能!”武归眼里闪过一阵惶恐,继而被强压下去。
“他手里有威力更大的武器,已经不需要制造箭矢了。”
听着沈玉瓷越说越像回事,武归愈发惶恐不安。
“我不信,来人,给我备一匹快马!”
武归酒劲到底是散了不少,看起来也清醒了些,他扭头朝屋外大吼一声,却发现外面静悄悄的。
过分安静了,太诡异了。
最终,他警告了沈玉瓷一句,别耍花招,便挟持着她,朝门口挪去。
他一脚踹开了房门,外面的光景瞬间呈现在眼前。
门外,月光倾泻,万籁俱寂,往日慵懒的男人凛着一双丹凤眼,着一身墨色披风,握着长剑,立在门口。
脚下七零八落地躺倒不少士兵,个个了无生息。
“谢危?”沈玉瓷意外地喊出声来,一不小心暴露了他的身份。
长剑上没有血迹,明晃晃地立在那里,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冷意。
武归脸色大变,抓紧了沈玉瓷,“谢危?谢氏,你就是那个去西夏为质的三皇子?”
回应他的是尖锐的长剑,眨眼间架在他的脖颈上。
山谷里回荡着呜呜的风声,过于寂静的山谷,本身就是另一种死亡。
直至此刻,武归的酒劲完全散去,他彻底清醒过来,登时手软腿软地下跪,嘴里喊着告饶的话。
见此一幕,沈玉瓷不免皱起了眉头。
堂堂大周副将竟然是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让她不免生厌。
她迫切想离开此处,朝着谢危埋了一脚,那软脚虾似的武归猛然抽出地上士兵的兵器。
“小心!”
谢危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伸手一把揽过沈玉瓷的腰,长剑擦着谢危的手背划了过去。
皮开肉绽的声音,夹杂着血腥味迅速侵占沈玉瓷的感官。
就在她被带到安全范围,大脑空白之际,谢危握着的长剑朝武归发起了进攻。
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难分伯仲。
往日那个看起来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谢危,好像随时会受伤的谢危,一直藏在她影子里帮她的谢危,在这一刻忽而具象化起来。
光是换了个态度,谢危骨子里藏着的冷意和威压瞬间碾压武归。
“不可能!”武归吃惊地望着谢危的手背,刚刚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隐隐有闭合之势。
“你怎么可能得到了西夏的自愈之能?”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谢危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忽而转向,剑柄狠狠撞向武归的后颈。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武归本就节节败退,忽而后颈受击,他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沈玉瓷呆呆地望着立在月华之下的谢危,苍白的面上染了几滴鲜血,眸子隐隐有些泛红。
“把武副将带走,押运回京。”
一声令下,在旁边待命的侍卫纷纷上前来,将武归捆绑后,放在平板车上押运下山。
此时,沈玉瓷才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黑影。
正是白日里在山谷里劳作的百姓,因为皮肤生得黝黑,所以一时间难以分辨出来。
他们依次有序地排着队伍,准备下山,却因为接待室这般的响动,个个停下脚步围观。
“有没有受伤?”
刚刚清冷的谢危还印在沈玉瓷脑海,她收回目光,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事。”沈玉瓷一直盯着他唇边的几滴血迹,忽而伸出手,轻轻抹去。
谢危似有所感,喉咙忽而滚动了一瞬。
不知为何,今夜谢危光是站在那里,就把整片的空气抢夺。
沈玉瓷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也不知道为何心头有些焦灼,连忙找话题缓解这奇怪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谢危垂着眸子盯着她,晦暗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波动。
“我听说你被西夏人围了,便赶了过来。”
好焦灼,说不出来的焦灼和不安。
沈玉瓷揣摩着自己的异常,心不在焉地抛出话题。
“嗯。那京城那边,可有异常?”
“我二哥恐怕明早也跟过来了,故而连夜让百姓们下山,也是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