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的时间，休庭结束，再次开庭。
日内瓦国际法院第四审判庭的穹顶下，水晶吊灯的光晕为胡桃木长桌镀上一层琥珀色。史密斯律师将羊皮纸合同平铺在桌面，指尖划过荧光笔标注的条款时，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法官阁下，这份经公证的清洁工合同第七款明确约定——“他抬起手腕，铂金袖扣在投影光线下折射出冷冽的银芒，“王建国的工作区域仅限于b栋地下一层仓储区。“
全息投影在空中构建出阿斯迈园区的3d模型，红色警戒线如毒蛇般缠绕在A栋研发中心外围。叶辰低头摆弄着钢笔，金属笔尖在《国际劳动法》扉页勾勒出迷宫般的线条，直到肖清雪用案卷轻敲桌沿，他才恍然抬头。
“辩方律师？“法官的嗓音裹着瑞士德语特有的冷硬质感。
“请允许我查看合同附录。“叶辰起身时，西装下摆带翻了矿泉水瓶。水流在桌面蜿蜒成河，浸湿了史密斯精心准备的证据照片。
直播间弹幕闪过零星调侃：
【叶律师这手“水攻”漂亮】
【证据泡汤了算谁的责任？】
【建议被告改行做消防员】
【矿泉水瓶是故意摆拍吧？】
肖清雪抽出纸巾擦拭水渍，指尖触到叶辰藏在桌下的防晒霜——铝制管身上贴着“证物09“标签。
“附录第三条注明，“叶辰的激光笔光圈锁定全息影像边角，“本合同解释权归属开曼群岛金丝雀清洁公司。“他突然调出企业注册信息，群岛地图在投影中碎成珊瑚状的代码，“而该公司注册于2019年，实缴资本仅1万美元。“
史密斯松开领带结的动作略显焦躁：“这与管辖权无关。“
“根据《海牙国际私法公约》第17条，“叶辰翻开法典，书页间滑落几片风干的茶叶，“跨国劳务纠纷应适用企业注册地法律——“他拾起茶渣在桌面排成开曼群岛轮廓，“而当地《离岸公司法》规定...“手指轻弹，一片茶叶恰好落在群岛首府乔治敦的位置，“注册资金低于五万美元的企业，合同需经公证处二次认证。“
旁听席响起窸窣的议论声。肖清雪注意到陪审团中的带英籍成员推了推金丝眼镜——镜框腿刻着乔治敦某律所的徽记。
“反对！“史密斯扯松的领带绞住了麦克风线，“辩方在混淆视听！“
“那就请验证公证文件。“叶辰将紫外线灯抛给书记员。蓝光扫过合同封底时，本该浮现的公证处钢印竟是一枚卡通海龟图案。
《泰晤士报》记者憋笑的鼻息喷在录音笔上。直播间弹幕瞬间刷屏：
【神兽公证处】
【加勒比海龟的凝视】
【这合同是游乐园门票吧？】
【建议查查公证员是不是忍者神龟】
“即便忽略程序瑕疵——“史密斯切换出工资单投影，数字在穹顶下泛着血红色的荧光，“王建国的时薪仅12欧元，如何突破每小时三千欧元的安保预算？“
叶辰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泛黄的行业报告：“2022年欧盟清洁工平均时薪28欧元。“他突然将文件倒置，赤字如毒藤般爬满全息屏，“而王先生的薪资低于行业标准57%。“
陪审团中的瑞典工会代表摘下同声传译耳机，用母语嘀咕了句“奴隶契约“。肖清雪用余光瞥见王建国在被告席上画正字——第七笔的竖线格外粗重。
“这说明什么？“史密斯将钢笔重重插回胸袋。
“说明贵司要么雇用了超人——“叶辰突然举起清洁车行车记录仪，“要么这辆2003年产的柴油车能隐形！“
全息投影切换成园区监控，老旧的清洁车在画面中喷着黑烟。叶辰放大车牌特写：“根据阿姆斯特丹环保署记录，这辆车本该在三年前强制报废。“他突然按下遥控器，引擎轰鸣声震落了法官假发上的积尘。
直播间弹幕再度活跃：
【柴油车永不为奴】
【环保少女正在提刀赶来】
【这车尾气能当生化武器吧】
【建议申报文化遗产】
“最终证据！“史密斯将磁卡钥匙拍在感应器上，全息门禁日志如瀑布流倾泻而下，“王建国的权限卡从未激活过A栋电梯！“
叶辰从裤袋摸出激光笔，光点如萤火虫般停在日志时间戳：“2023年4月1日23:59:59，系统显示权限卡完成升级——“他突然调出愚人节新闻，“而当日阿斯迈官网发布了'安保系统免费升级'通告。“
史密斯的前额渗出细密汗珠：“这与案件无关！“
“但升级程序由贵司外包给印阿三tcS公司——“叶辰投影出邮件截图，“而tcS当周正遭遇勒索病毒攻击。“他圈住发件时间，“这封通知邮件的发送时间，比病毒爆发晚了37分钟。“
陪审团中的网络安全专家突然挺直脊背。肖清雪翻到案卷第203页，用红笔划出印阿三时报的报道标题——《tcS系统瘫痪导致全球百家工厂停摆》。
“巧合的是，“叶辰将激光笔光斑扩散成光晕，“王建国的权限升级记录恰好出现在系统漏洞时间窗内——“他突然压低嗓音，“就像有人趁着银行金库大门故障时塞进一张纸条。“
法官的羽毛笔在判决书上洇出墨点。直播间弹幕划过技术流分析：
【37分钟黄金漏洞期】
【黑客看了直呼内行】
【建议改拍谍战片】
【这波是印阿三友军助攻】
叶辰回到座位时，袖口扫落了半管防晒霜。肖清雪俯身拾取的瞬间，瞥见管身标签背面有行小字——“xJ-2023-04-01“，与王建国行李箱夹层里的超市票据编号完全一致。
“原告方还有补充吗？“法官擦拭着起雾的镜片。
史密斯解开西装扣子，露出被汗水浸透的衬衫：“我们掌握着...“
“您是指这个？“叶辰突然举起紫外线灯，光束穿透他手中的矿泉水瓶。浸湿的合同附录在瓶身折射下，显出一串加密字符串——那正是阿斯迈与金丝雀公司的秘密转账记录。
直播间弹幕爆炸性刷屏时，肖清雪注意到史密斯的手伸向紧急休庭按钮。而她藏在案卷底层的手机屏幕亮起，胡主任的简讯在锁屏界面闪烁：【安特卫普消防记录已获取，火灾时间与墨水样本编号匹配】。
夕阳从彩绘玻璃窗斜射而入，将叶辰的影子拉长到《世界人权宣言》浮雕下方。
那影子指尖晃动的激光笔，恰巧指向陪审团中的乔治敦律师——他的记事本边缘，露出一角印有老干妈商标的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