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收拾完营地之后,一众虎贲卫将士们欢天喜地的换上了昨天就整理好的甲胄。
哪怕不是原本虎贲卫出身的山海关老兵,这会儿也是喜笑颜开啊。
这一不留神的功夫,从山海关的边军军户,变成了禁军军户。
不说其他的,光是粮饷这方面,那区别可就太大了。
更别说前程、升职这些个东西了。
在边军,那是真的朝不保夕,随时随地都要担心小命不保。
可在禁军,堂堂天子亲卫,哪有什么仗轮得到他们打?
说白了,这就是个钱多事少的位子。
更关键的是,这次他们可都是有功之臣。
不说人人封爵,但至少银钱的奖赏是绝对不会少的。
所以,此刻军中的气氛那叫一个好啊。
好到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将身旁多了只摇头晃脑四处打量的‘大猫’,他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元德这会儿看着自己那不情不愿尽想着逃跑的黑马,多少有些无语。
他一把拉住缰绳,死死扯住不让自己这骑着转战了几千里的爱驹逃走,一边指着一旁蹲坐在地上满脸无辜的大花道。
“你看看,黑炭你看看,这大花也是咱家的!”
“都是一家人,你逃个屁?”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给我尥蹶子,我可就下手揍你了啊!”
此言一出,黑炭和大花不约而同的一个激灵。
二兽这下算是找到共通点了。
一个哕哕的叫着,一个嗷嗷的嘀咕着,明明是鸡跟鸭讲,可加上二兽摇头晃脑眼珠子乱飞的示意。
还别说,真让他们这一交流之后,还真就安稳下来了。
显然,黑炭也是早早被张元德点灵开化过的。
不然也不会跟张元德在战场上配合那么好。
如今跟大花见了面,那么以后,他们就得在一个府里生活了。
亲手给黑炭披挂整备好,张元德一个翻身跃至马背上。
冲着早已准备好的一应将士,大声道:“诸位!”
“今日,便是我等接受陛下检阅之时。”
“该拼命的、该发狠的时候都过去了!”
“今儿个,都给我挺直腰杆,拿出我虎贲卫转战千里的精气神来!”
“出发!”
说完都没用张元德示意,胯下的黑炭便哒哒哒的当先小跑了起来。
而它这一跑,大花便也迈开了步子跟了上去。
只是,这跑着跑着,就出问题了。
黑炭哪怕点化了,也是张元德这个主人亲自介绍,然后压制住,才跟大花熟悉起来的。
那其他普通战马呢。
他们何德何能跟在大花的身后还能无动于衷?
这不,一不留神,前头的张元德跟后边的大部队,竟是拉开了几十丈的距离。
不过,张元德可不在意这个。
这眼瞅着马上就要回京城了。
都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军主将了,那我若是不溜猫逗狗、飞扬跋扈一点,岂能对得起我这勋贵身份?
况且,跟文官之间的冲突,是绝对逃不掉的。
那么与其被人在想不到的地方捅上一刀。
还不如早早的把自己的‘弱点’摆在那儿。
这些‘弱点’固然会让自己有些狼狈。
可至少这些玩意儿不致命啊!
而且,张元德可不想当什么名声好、威望高的‘君子’!
但凡这种有‘贤名’的勋贵,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有野心的。
然你把你弄那么好干蛋?
张元德始终没忘记,自己的目标就是修仙长生。
所以,功德他要,享受他也要,好吃好喝的日子他更要过。
可名声?
要那么好名声干蛋?
真不怕嘉靖皇帝直接下狠手啊。
因此,想明白之后,张元德越发不在意跟大部脱节的事儿了。
而想明白这一点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
这不,吴淼原本在后边还想着策马扬鞭追上去的,孙德明一把拉住了他。
“不是,老吴,你有没有脑子?”
“你这时候追上去干啥?”
“我可告诉你哈,要不是你在战场上救过老子一命,老子都懒得搭理你!”
“将军这是避嫌外加自污,你要是凑上去,人家可就白干了!”
“到时候你挨揍了,可别怪我!”
孙德明这话一出,吴淼瞬间老实了。
他知道,这种时候,还是涉及到主将张元德的,孙德明不可能乱说。
可他多少有些弄不明白,索性凑到孙德明跟前,舔着脸道。
“老孙,你脑子活络,给咱说说,这到底几个意思?”
“怎么就要自污了?”
“咱们不是打了胜战嘛!”
“陛下都要检阅我等然后封赏了,这时候自污干啥?”
孙德明看吴淼跟看二傻子似的。
“你都知道我等打了胜战,那你还问?”
“啊??”
吴淼这会儿眼中那是真的写满了清澈和愚蠢啊。
孙德明看着吴淼这样子,直接给气笑了。
“敢情你是真不知道啊?”
“啊?!什么不知道?你是说将军自污的事儿?那我确实不知道!”
孙德明这会儿真是明白了。
难怪二爷看重这小子呢。
这就是典型的勇猛、憨直之人啊。
这种人固然笨了点、憨了点、直了点,但事情交给这种人去办,不用担心给你玩弯弯绕。
更不用担心这种人会给你弄出什么幺蛾子。
谁不想要这样的部下?
孙德明想了想后,觉着还是不能丢了这关系,这才忍住心中的烦躁,慢慢说道。
“就因为咱们打了胜仗,将军才要自污啊!”
“你想想,咱们将军什么出身?”
“英国公府啊!”
“堂堂勋贵之中第一家!”
“他外公还是魏国公呢!”
“这出身,如今还大胜还朝,这要是不自污一下,谁不担心?”
“最要命的是,咱们将军尚未及冠!”
“那更不用说了,年纪轻、功劳大、出身好,这要是再加上个名声好,呵呵,谁不担心?”
“所以啊,将军都不用其他人提示,先自污!”
“溜猫逗狗、不合群……这都是将军表达出来的自污的意思!”
“你信不信,将军越是这样,陛下越高兴?”
吴淼深深地看了孙德明一眼,而后没好气的说到。
“你们这帮人的脑子是不是跟咱不一样啊!”
“怎么你们就能想到这么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