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糯正听得好玩,就看到兰波望了过来,还板着一张脸,、
看他俩要打起来了的样子,只得凑了过去,看着他们玩笑道,
“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里面说有一天,外星人统治了地球,他们发现六十岁的人类是最合他们的胃口,于是他们就开始圈养人类,被圈养期间,你可以不愁吃穿,还可以全地球的旅行,每天只需要快快乐乐的玩耍,到了六十岁,就会被安乐死,然后没有痛苦的被吃掉。如果是你们,你们愿意吗?”
严糯说的是她上辈子看过的一篇小说,里面有种设定很新奇,导致她当时就记住了,这会听他们俩在信仰和现实中辩驳着,她就想跟两人分享分享。
这个有趣的设定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男孩,他们不再顾着争吵,都开始思考了起来。
“六十岁?这个我可以啊,至少快乐了六十年,这六十年里我享受了生活,说实话,现在人健健康康,幸福快乐的活到六十岁,也挺难的,各种天灾人祸的,六十岁已经算是老人了。”
沈星代入了自己,他觉得可以。
开开心心六十年,谁不乐意。
不可以的话,他辛辛苦苦的干活赚钱,也不一定能活到六十岁呢。
兰波眉头紧皱,他在想他愿不愿意,答案却是他不知道。
从小到大,他心里就只有一个理念,那就好好学本领,报答阿爸,给阿爸做事,养老送终,可是不用工作了,他还能干什么?
他突然有些迷茫了起来,不知道没了阿爸的日子,他要为了什么而活着?
严糯根本不知道,她无心的一句话,竟然能让兰波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爱梭,他会如何。
这一刻,他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精神弑父,爱梭不再是他的全部,这句闲聊中的话,却把他的世界给撬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了更多的世界。
这一刻的悄然转变,无人觉察。
严糯笑着继续到,
“那换个说法,鸡鸭牛羊这些牲畜家禽,以他们的寿命来说,他们被宰杀的时候差不多也人类的四五十岁,正是壮年,身体机能最好的时候,他们从小就被各种精心的饲养照顾着,开开心心的长大,然后被宰杀。你说他们快乐吗?值得吗?”
人愿意被圈养,那动物呢?
人还会思考反思,可是动物却是混沌无知的,他们只凭着喜怒哀乐生活着,不像人会思考。
人为什么是人,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是人类自从进化之初,就不断思考的问题。
小动物的世界则要简单快乐多了。
可是又有几个人会愿意成为动物的。
“啊?这……”
沈星想到了那些牛,那些牛被超度和不被超度,其实都是要被宰杀的,有什么区别。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命运,也许屠刀落下那一刻他们是害怕的,但是也就那一刻,过去了,就没了。
然后变成一块块肥美的肉瓣端上餐桌。
这么一想,人类把他们作为信仰,做法事超度他们,再宰杀,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那些牛也不知道,也不在乎。
在乎的只是人类自己而已,专门糊弄自己,哄骗着自己。
却没想过,经过这么一番的折腾,他刚刚愤世嫉俗的心态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平和了不少。
是啊,这都是人的意愿。
跟牛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人在骗人。
他突然看向后视镜里的严糯,好奇地询问,
“那严糯你呢?你愿意吗?”
严糯耸了耸肩,坐了回去,看着镜子里沈星的眼睛淡淡道,
“我不愿意,因为话语权在他们手里,万一我二十岁的时候,他们突然转变口味,想吃二十岁的人呢。”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思想,这不是驯化与否的问题,而是人在面对生活未知的苦难时,是否还把自己当成拥有完整人权的人类的问题。
是要安逸还是要人权,这是个问题。
她愿意在六十岁被吃了,前提是她有得选,她可以在二十岁献祭自己,也可以在五十岁,六十岁。
不管多少岁都行。
而不是外星人强制规定的六十岁,因为这个没得选。
宁愿承受未知的生活的苦楚也不牺牲半点自由的人,才是她真正想成为的人。
不过这都是一个人无聊的自我瞎想罢了,谁愿意吃老巴巴的六十岁老太太啊。
都不嫌塞牙的。
“哈哈哈,也是啊,万一外星人想吃二十岁的人呢。”
严糯的回答把沈星逗笑了,他哈哈笑着,要是二十岁他也不愿意,六十岁已经享受过了,死了也无所谓,二十岁嘛,嗯,他还想再活两年。
车子一路行驶在山路中,一家一家的送着布施的米袋,直到他们一路往山上开,绕过一圈圈的盘山土路,到了山顶的村子里。
严糯看着两边低矮的茅草房,心里有些沉重。
越往上,农户们的房子就越败破,越陈旧,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一般。
她无不感慨着,这些茅草屋跟她的家,完全没什么两样 啊。
停好车子,兰波回头跟严糯吩咐道,“你就在车上等着好了,千万不要下车,这里的村民都不好相处。”
越是穷的地方,越是凶狠,山顶这边他不敢让严糯去冒险。
岂止是不好相处,小糯这样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出现在这边,一个注意不到,就会被那些老毒虫给掳走藏起来,到时候,他就是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都不一定能找回小糯。
兰波做事很周到,自然考虑到这些孤寡老人除外的那些光棍老毒虫,他不愿严糯去冒这个险。
他从车窗往外看去,看着那些矮小茅草棚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却像是一张张大嘴,张开着,等着猎物上门。
那些老毒虫就像臭虫一样,全都藏在黑暗处,不敢出来接触太阳。
兰波看着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影子,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