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碍眼的兰波给撵走之后,严糯看着空荡荡的家,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干嘛了。
原本冷清贫瘠,空荡荡的客厅,现在也摆了 不少陌生的东西,还有一些还孩子的用品,想来是小姨把家都搬过来了。
也对,穷家值万贯,有车子接,以小姨那会过日子的性子,真是恨不得把地皮都给揭来。
她伸了个懒腰,端着空餐具晃晃悠悠的来到后院,却在看到后院那个庞然大物时,脚下一软,差点给跪了。
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严糯一脸愧疚的摸了摸老马的脑袋,不好意思的找补道,
“抱歉啊,我把你给忘了。”
看着老马乖巧的在她怀里蹭的脑袋,还有它那时不时就抽动着肌肉驱赶伤口上的苍蝇和蚊虫的动作。
严糯心里是有愧疚有担忧的。
她赶忙跑去把药箱给抬了过来。
当初就要给老马处理伤口来着,结果被喊了出去。
然后去了就没回来。
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一场事故之后,老马的伤就拖到了现在。
三边坡炎热的天气,让它的伤口都有些溃烂发脓了。
严糯有些心疼的用碘伏冲洗好老马的伤后,狠下心剪掉伤口边上的烂肉,这才撒上厚厚的药粉,用纱布紧紧的给它包裹上。
不愧是马儿啊,这庞大的体格子就是黑纱布。她的存货都去了一半了。
严糯看着肚子被捆的跟木乃伊一般的马儿,包扎满分,就是有些费。
老马不舒服的蹭着身子。
紧绷的束缚感让它扭着身子,在严糯身上蹭,又像是在撒娇。
严糯安抚着家里的新成员,小声的哄着,
“乖啦,要包一阵子的,不然你伤口好得慢,你乖乖听话,我给你弄些嫩草吃好不好?”
说完,严糯贴心的跑到边上,拽着放嫩草的筐子就往老马边上拖,丝毫不在意这一筐是给那些鸡准备的。
拿来补偿老马了。
算是她迟来的爱了吧。
老马看到了吃的,就忘了严糯,径直的低着头吃了起来。
胃口不错,那伤口恢复的就快了。
小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看着乖巧的和马儿玩的小侄女,心里软软的。
“看到有这么多人关心你,我也放心了。”小姨摸了摸马儿的头,轻声 感慨道,没想到孤僻的小糯在这边却交到了那么多朋友,那兰波一看就是把心丢在了小糯身上。
她年纪也大了,有个喜欢的人也不错,人生大事是得抓紧了。
“小姨,你不用担心我,我就跟那杂草一样,在哪儿都能生长的,只是……我可能没办法带你们去华夏了……”
严糯望着马儿那跟黑琉璃一样的眼珠子愣愣出神。说的有些犹豫,当初她向小姨承诺过,会带她和大小宝去华夏的。她好想要食言了。
她天生烂命,野蛮生长的杂草就像她的人生一样,一茬茬的割,干枯后一把火烧了,根就长的更疯了,可是到了春天,还是会发芽。
风越大,她就长的越野。
“傻丫头,我们从来就没想过去华夏,用你爷爷的话就是,那是他的故乡,却不是我们的,我们在勃磨出生,长大,早就被这里驯化了,没了华夏人的骨气,他说过,我和你爸爸都不配回去,”
小姨想到了阿爸当年说的话,当初她还不理解,还觉得受伤,都是人,有什么配不配的。
可是看着小侄女一脸淤青红肿的脸都难以遮挡的倔强和骄傲,她知道,这就是她和小糯的不同。
小糯才是最像阿爸的人,一样的骄傲,不服输,而不是她和哥哥那样,认命,然后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从根子上就随了他们阿妈的懦弱和无知。
她帮小糯把额前凌乱的碎发夹在耳后,看着她柔声的安抚道,
”我和大宝他们不去,但是你可以,那里才是你的家。阿爸也会想你回去的。”
严糯却有些无奈的望着天,碧蓝的天空看起来很高,很远,飘着大朵大朵棉花团子似的白云。
“我也去不了了……”
严糯喃喃道。
如果没有经历这场意外,她还能欺骗自己,回到华夏过那种单纯,简单的生活。
这一辈子,嘻嘻哈哈的也就过去了。
可是在沾上了那么多的人命和鲜血之后,她如果还不面对现实的话,只会一辈子被所谓的良心折磨。
在死亡和光明之中,她只能选择一样,既然已经没了当初的初心,何不干脆一黑到底,在这原始丛林般的地界闯出一片天来。
人就是要活的干脆,要么好到底,要么坏到底。
她早早的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之所以会痛苦,就是好的不彻底,坏的也不彻底。
(昨天来姨妈血崩,躺了一天爬不起来,为什么我不是个男人啊……要是个男人,我就不用每个月都疼一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