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区门口，忽的起了一阵风将马昆城二人身边的烟雾吹散。
马昆城深深吸了一口烟，那辛辣的烟气似乎将他胸中的郁结也带走了些许。他看着许阳消失在楼道尽头的背影，眼神复杂，但之前的偏执与混乱，已然被一种沉静的决断所取代。
“见琛，”马昆城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却少了几分火气，“许支点醒我们了。跟李超这种自诩高明的家伙硬碰硬，只会着了他的道。他觉得我们是莽夫，那我们就换个法子，让他这套拳打在棉花上。”
朱见琛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脸上带着愧色和求知欲：“马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晾着他。”马昆城目光投向办案区深处，“先把绰号叫‘厨子’和‘跑堂’的提出来，分开审。看看从他们另外两个幽灵的核心成员嘴里能不能套出话来。”
马昆城顿了顿语气了满是对许阳刚刚说的这番话的认同，只见他点了点头出声道，“许支说得对，从下往上，把他们的墙角挖松了，再看李超那座孤堡还能不能立得住！见琛你去告诉负责审讯厨子和跑堂的三大队警员，让他们抓紧时间从这两人手下的边缘人物开始审讯，一步一步办证据做扎实了，我们再去审讯幽灵团伙的核心成员。”
朱见琛听到马昆城的吩咐，立马也有了主心骨，只见他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出声说道，“好的，马支，我马上去。”
在经过了一晚上的审讯，马昆城现在也基本上掌握了幽灵团伙的作案规律还有之前在案发时没有想通的点，现在都已经想通了。
审讯室内，代号“厨子”的嫌疑人王海，是个面相憨厚却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与面对李超时的剑拔弩张不同，这次主审的马昆城显得气定神闲，朱见琛则在一旁负责记录和补充。
马昆城没有一上来就追问核心案情，反而像是拉家常般，问起了王海在龙虾馆的工作，怎么处理食材，一个月挣多少钱。王海起初还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回答。马昆城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你们那‘老码头龙虾’的Logo，绣在手套上挺别致啊。李超挺喜欢吧？每次干活都戴着？”
王海眼神一僵，没有立刻回答。
马昆城也不逼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李超跟我们说，你们几个就是帮他打打下手，运运东西，核心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尽量把你们往外摘……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挺讲点所谓的‘义气’。”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王海心里。他猛地抬头，嘴唇翕动了一下。混迹底层的人，最怕的就是被当成弃子。
“警官，李超真的说那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吗？”王海咽了咽唾沫，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和怀疑的表情看向马昆城出声问道。
马昆城早就注意到了王海的表情变化，他知道王海的心理防线已经有所松动了。
与此同时，在次日办案区里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审讯的时候，许阳早就从市局回到了支队坐镇在合成作战中心，与蔡学军一起，对刚刚抓捕时收缴的李超等人的随身物品进行深度分析。技术队的年轻警员在许阳的授意下，尝试破解从李超的身上搜到的手机进行破解，并重点筛查其社交媒体和网络活动轨迹。
“许支，有发现！”一名技术警员惊喜出声报告道，“我找到了李超在一个网上论坛的发言记录。他……他在这个贴吧论坛上面非常活跃，发表过多篇关于‘如何精准筛选目标’、‘利用人性弱点规避侦查’的帖子，甚至炫耀过几次‘成功案例’，其描述与我们手头几起未破的盗窃案特征高度吻合！”
许阳眼神锐利：“把这些电子证据固定下来，特别是涉及他主观故意和自诩‘侠盗’的言论，立刻整理摘要，并给马支送一份过去。”
关押绰号为厨子的审讯室内，气氛正在微妙地变化。
朱见琛抓住王海心理松动的瞬间，出示了一张高清放大照片——那是技术队从李超摩托车一个隐秘缝隙里提取到的微量物证，与某个案发现场客厅特有的波斯地毯纤维成分完全一致。
“王海，看清楚。”朱见琛的声音冷静而有力，“这东西，是在李超的车上找到的。他进去是板上钉钉了。你现在要考虑的，是陪着他一起把牢底坐穿，还是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王海的额头渗出了冷汗。马昆城适时地又加了一把火，他将刚刚收到许阳发来的、李超在论坛上炫耀的帖子摘要推到王海面前。
“看看吧，你的好兄弟，‘幽灵’团伙的头目，在外面是怎么标榜自己的。他把你们当成他炫耀资本的棋子，可没真把你们当兄弟。”
王海在看到放在自己眼前的这些论坛的发言，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过了十来秒钟
王海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道：“我说……我都说……是超哥，不，是李超！是他策划的！他不知从哪儿搞来那些有钱人‘不干净’的消息，专挑他们下手！他说这些人丢了东西不敢声张，警察也没办法……我们就是负责望风、开车，偶尔帮他搬点东西……赃物都是他通过另一条线出手，具体卖给谁，我们真不知道啊……”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几次作案的时间、地点和分工，与警方已掌握的情况相互印证。
马昆城和朱见琛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笃定。
马昆城走出审讯室，窗外已是晨曦微露。他深吸了一口清晨清冷的空气，拿出手机，拨通了许阳的电话。
“许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下面两个，‘厨子’和‘跑堂’，都撂了。口供、物证、还有你那边找到的电子证据，链子差不多扣上了。”
电话那头，许阳的声音清晰传来：“辛苦了，马支。我这边也刚整理完汇报材料。接下来……”
马昆城打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协同与合作：“我知道，该去跟我们的‘幽灵先生’做个最后的了断了。我等你过来，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