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骤然凝固。
苏彬刚才那句讽刺仿佛还在房间里游荡。
坐在评审席上的那位男制片人脸上浮现出一抹难掩的尴尬，喉结轻轻上下滚动，缓缓出声打圆场：
“是...苏老师说得也有道理。”
他顿了顿，又试图重新掌控话题：“只是，对于像她们这样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来说，观众和市场确实会关注她们的私生活...这是现实考量嘛。”
说完，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四位女演员，试图用微笑化解局面。
苏彬缓缓摇头，眉宇间却透出不加掩饰的冷意。
他目光落在制片人桌前的名牌上，声音平静，却如刀锋般凌厉。
“安总。”
“你说得没错，这种市场逻辑的确存在，我也理解。”
他停顿了一瞬，扫视现场，“但在今天这个场合，你们不可能听到任何一个不同的答案。”
“谁敢说我会坚持谈恋爱？谁敢说‘我会为爱情放弃工作’？”
“在这行业，演员的感情从来不是属于自己的，你们也知道，大部分流量偶像剧的剧宣，靠的是荧幕cp，观众的幻想。”
“有恋情曝光，宣传就会出问题，片方跟着头疼。”
“说白了，哪怕她们现在正在谈恋爱，也只能说专注事业。”
苏彬语气冷淡，却将行业的残酷撕扯得分毫不留。
说完，他双手合十，冲制片人们略一颔首：“抱歉，打断了你们的流程，继续吧。”
将身体坐直，他目光平移，缓缓落向评审室墙角那台镜头。
那一瞬，他眼中锋芒如针，仿佛是隔着镜头对着屏幕后的人做着警告。
与此同时，隔壁监控室。
“导演...评级才刚开始，苏老师这火药味也太浓了吧...”
编导助理小声提醒，眼神中满是忐忑。
任辉正坐在监视器前，身体却已经微微前倾，掌心湿热，纸巾早已被他拧成一团。
“小苏老师还真是人精。”
那点想要借感情问题试图引话题、挑冲突的小九九，几乎被苏彬瞬间识破。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冲着助理道：“在群里通知各组编导。”
“把后面所有环节里设计来蹭苏彬的矛盾点、争议话题、引战提问，统统给我撤掉。”
助理一惊：“任导，那现在怎么办？接下来还有好几组的学员要进行评级。”
“放心，这几位制片人也不是新人。”
任辉紧盯着监控画面，低声道，“他们在圈子里混这么多年，心里有数。”
说到这，他正想继续补一句，忽然，屏幕上的一道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苏彬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仿佛从数米外的镜头中直穿过屏幕，狠狠扎在了他心口上。
那一瞬，任辉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竖，整个后背仿佛有冰水泼下。
他猛地一震，手里的对讲差点掉到地上，呼吸微微一窒。
助理慌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任导，你怎么了？”
任辉这才缓过神来，摆摆手：“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快去，把我说的事做了。”
...
“苏老师果然和我们在业内听到的传闻一样，为人做事雷厉风行。”
安总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转头道：“那我们就开始下一个问题吧……”
风波过去后，几位制片人开始继续提问。
坐在导师席的刘滔微微侧身，低声问道：“怎么了？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苏彬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冷冽：“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问题没什么意思。”
之后的几轮问答，苏彬大多保持沉默。
偶尔有学员答得太空、太虚，他才会出声点评一句，但整个人明显沉入了冷静的观察状态。
直到左侧的一位男制片人缓缓开口：“其实问题也问得差不多了，说实话，你们这组给我的整体感觉很不错。”
他朝四位女演员微笑点头，“无论光线怎么变，镜头怎么推，拍起来都很好看，尤其是哈妮。”
“谢谢。”
哈妮带着微笑，向几位制片人略一点头，眼中带着一丝诚恳的喜悦。
但她刚刚道谢，另一位女制片人却接过话头：“不过，哈妮，其实你是有问题的。”
全场顿时一静。
她面色平静，语气却带着锋利：“之前我那部剧，本来有个角色是专门留给你的。”
“但后来没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不等哈妮回答，语速加快：“那段时间我在和滔姐在一个剧组，你有一天来探班，戴着一副大镜框的眼镜。”
“当时我在现场，看到你，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因为和我在镜头里看到的你——完全不！一！样！”
“所以，最后角色没给你。”女制片人耸了耸肩，“因为我觉得，你...不够好看。”
听闻这段发言，就连一旁的刘滔，也下意识皱起了眉。
哈妮咬着牙，脸上的笑容强撑着，但眼圈早已悄然泛红：“我没想到，可能只是私下探个班...也会是面试的一部分。”
“这不是面试。”
另一位男制片人接着道：“我们只是更习惯观察演员日常的状态，有些角色，是需要演员本人的气质自然贴合的。”
“呵。”
这时，又是一声冷笑。
苏彬终于开口，他抬眼将目光投向哈妮，语气淡然。
“我觉得你听听好了。”
“或者说得更直接些，这话根本不用听。”
整个隔间内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刚才还坐得安稳的两位制片人，此刻脸色微变，吸了口凉气。
“非要拿着放大镜去审视演员的私下穿搭、眼镜大小、气色状态。”
苏彬缓缓抬眼，声音虽不大，却带着极强的威压，“我看这已经不是选人标准，反倒是一种恶俗。”
这句话，仿佛狠狠抽在了两位制片人脸上，他们一时语塞，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尴尬。
“说白了，还是不够红，当你够红的那天，你做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