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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晚在东宫转醒时已是傍晚,应试的事情已交给徐姝处理。

陆听晚觉得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不现实。沈青崖自责不已,他捧着陆听晚的脸,反复观看,好在没有受伤。

陆听晚揽着沈青崖的臂膀,手中搅着他的发丝,拉着他说了一些旁人听不见的悄悄话……

皇宫内,皇帝转醒,不知是御医的药见了效还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皇帝的气色看着还不错。

他倚在九龙金丝枕上,望着眼前明黄色帷幔下垂落的五色缨络,忽而想起二十年前初见昭仁皇后时的惊鸿一瞥……

“小全子,拟旨。”帝王枯瘦手指划过鎏金纹圣旨,偏过头咳嗽,喉间咳出的血沫溅在象牙玉枕上,“朕决意效法前朝圣祖,退居长乐宫为太上皇,颐养天年。是时候让阿珩这个臭小子接朕的位置了。”

大殿内的烛火在诏书上投下摇晃的阴影,翰林学士应召入宫,他的笔最终落在“钦此”二字上。小全子公宫接过翰林学士拟好的圣旨,皇帝从枕边翻出他的私印落在右下角。

这就算成了。

当诏书传到东宫时,沈青崖正替陆听晚梳拢散落的长发。鎏金篦子划过她后颈青紫淤痕,忽听得外间传来羽林卫急促脚步声。

“殿下,御前公公带着传诏仪仗候在丹凤门外。”楚阳跑着过来汇报,“礼部的人也一起来了,备好的好似新帝登基的龙袍……”

门外,九重礼乐骤起,沈青崖将鎏金篦子轻轻搁在妆台上。

陆听晚对着铜镜将披散的青丝拢成凌云髻,指尖拂过颈侧淤痕时微微一顿,沈青崖已用绣金外衣裹住她单薄肩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全子公宫展开明黄卷轴时,东宫檐角惊起数只白鹤,“皇太子珩,克明俊德,深肖朕躬,今禅位于东宫......”

陆听晚跪在青玉阶前,余光瞥见礼部尚书呈上的新制龙袍时,她看见金线绣着的日月山河在日光下泛起细浪,这一刻,她有种置身梦幻中的错觉。

她侧目看着跪在她身侧的沈青崖,如果这个人在她的身侧,她宁愿这场梦永远也醒不过来。

接了旨,东宫内还要准备很多的事情。

“三日后卯时三刻,太极殿前设燎坛告祭。”徐姝的袖口还沾着贡院阅卷的朱砂,现在又要帮忙准备三日后的登基大典,“礼部的人下午来……”

……

更深露重时,陆听晚站在满地铺开的山河社稷图《山河志》前。沈青崖站在她的身侧,两人有种并肩而行,指点江山的错觉。

“沈青崖。”她忽然按住他批注的狼毫。

“嗯?”沈青崖满眼都是陆听晚,“怎么了,晚晚?”

“我有些紧张,或者说,有些怕。”陆听晚让沈青崖感受她手心中渗出的绵密汗珠。

沈青崖将朱砂笔横置在青铜雁鱼灯上,灯影将他眉骨投成深邃的沟壑,“晚晚,我在。”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是一场硬仗,他们携手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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