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竟然还说别人年轻,他自己怕连颗鼻屎都算不上。
那张嘴像是抹了鹤顶红,说得倒是挺好听。
被毒蝎刺伤也怪不得人,这是他该得的福报。
“小子,我救了你一命,不求感恩,只盼你日后多用心些,莫让父母与姐姐操心。”
许诺话音刚落,水生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立刻指向许诺大喊:“阿爸,姐姐,此人便是蛊王!他有玄鸟蛊王坠!”
原来水生之前看见许诺胸口挂着的玄鸟蛊王坠,他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只是情急之下喊得太激动,自己才刚苏醒又没力气,又是一阵晕眩,再次躺回竹床。
水凤凰和水长老听见水生的喊叫,还没来得及查看再次倒下的水生,便直接冲向许诺。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诺挂着的玄鸟蛊王坠上。
接着水长老脸上的肌肉开始微微颤动。
“蛊王……蛊王传承者终于现世了。”没有丝毫迟疑,当下便跪倒在地。
“七十二洞金凤洞长老水莽恭迎蛊王。”
水凤凰略作犹豫,但很快也跪下。
许诺早就料到会有此景。
瓶山瓮城里那具男尸的身份非同一般,正是当年带领七十二洞苗人抵抗蒙元大军的蛊王,也是湘西苗家的蛊术奇才。
多年来,七十二洞苗人除了祭拜盘王外,拜得最多的便是蛊王。
而在七十二洞苗人之中还有一个传说:
蛊王传承者终将回归湘西,并且能够驯服湘西的毒虫猛兽,平息七十二洞苗人之间的纷争,重现昔日抗元的辉煌。
这些故事水长老从小便听过无数次,如今见到许诺带着玄鸟蛊王坠前来,又救了自己的儿子,自然激动万分。
“金凤洞苗人愿追随蛊王,纵使刀山火海亦在所不惜。”水长老说完,许诺随即扶起他。
水凤凰此刻双目含情,目光几乎黏在许诺身上,唯有竹床上的水生睁大眼睛充满好奇。
这时,吊脚楼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片刻工夫,一个苗人匆匆跑上吊脚楼。
“水长老,水姑娘,大事不好了,寨子里来了两个汉人。”
“一个是风水先生,另一个是建造竹楼的工匠,这两人竟然看上了寨子里金三家的鸡。”
“现在已经快要动手了。”
许诺听到这话嘴角微抽,风水先生和工匠?
这不是陈玉楼和鹧鸪哨吗?这两位办事应该很可靠啊。
怎么会和凤凰寨的人起了冲突?等等,鸡?
许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能让陈玉楼和鹧鸪哨如此失态的鸡,绝非凡品,定是怒晴湘西世界中最神奇的自然造化——怒晴鸡。
看来带陈玉楼和鹧鸪哨来凤凰寨是正确的选择,至少他们二人因机缘巧合很快找到了怒晴鸡的所在。
水长老和水凤凰听到寨子里的通报,脸色都显露出怒意,正准备出去。
水长老忽然停下脚步,他毕竟老谋深算。
想到许诺今日是以汉人郎中的身份进入金凤寨的,凤凰寨每天进来的陌生汉人不多。
这会儿又有汉人风水先生和工匠闹事,难免与蛊王有关。
再看许诺的表情,果然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异常。
水长老反应迅速,马上拉住水凤凰,恭敬地走到许诺面前。
“请示蛊王,这两人是否与蛊王同行?不知如何处置?”
许诺听完微微点头,水长老还算懂事。
“无碍,我们先去看看。”
那两人并非恶人,应当只是与寨民有些小误会。”许诺说完便率先走出吊脚楼。
不多时,几人已抵达寨中。
远远便瞧见一庭院前围聚不少人。
里面喧哗嘈杂,甚是热闹。
许诺有天耳通之能。
虽嘈声鼎沸,但隔得数十米便听见陈玉楼的声音。
“老汉,我又不是偷你的鸡。”
“这些银元足可买头牛了。”
“我只是看中此鸡羽毛美丽,想买回去制法器。”
陈玉楼语调显急。
许诺听了忍俊不禁。
显而易见,陈玉楼依其地师身份,编造了一套说辞。
欲以钱买下怒晴鸡。
看来成效不佳,碰壁了。
且如今围观之人渐多。
人越多,拖延越久,陈玉楼等人露出破绽的几率便越大。
尽管寨外尚有三四十名卸岭群盗带着家伙守候。
但总不能此刻便叫他们冲入凤凰寨掠夺怒晴鸡。
一旦双方起冲突,必见血,不仅伤人,还损颜面。
卸岭魁首陈玉楼带人到凤凰寨抢鸡,这话传出去,定损其声誉。
陈玉楼如何不急?
陈玉楼说完后,许诺随即听到另一苍老嗓音。
“说了不卖便是不卖。”
“狗八年后鸡六年无,今日正是此鸡死期,否则将危害我家人性命。”
许诺听出这老人声音中透着奇异韵味。
显而易见,这人有些本事。
甚至可能身怀修为。
许诺立刻分开众人,上前。
至院门前,即刻施展天眼通观察。
顿时发觉院内弥漫一股怪异力量,散布四周。
许诺细察,发现院周撒了些红色朱砂,还是当地特产的辰砂。
这种朱砂用于画符镇邪效果绝佳,属道家常用镇邪之物。
这家住户有些蹊跷。
当许诺踏入院门时,甚至能感受到身上蛊虫——青蛛蛊、吞心虬蛊、百足龙蛊均有反应。
这些朱砂气息竟对蛊虫产生影响。
许诺注意到跟在其后的水凤凰脸上也露出嫌恶神情,似对这家住户也颇为反感。
“水姑娘,可识得这户人家?”许诺随即问。
水凤凰闻言冷哼一声。
“这家是外来汉人,名叫金老三,因娶凤凰寨女子定居于此。”“据说曾是怒晴县金姓雷坛的道士。”
“平日也会画符,给人符水治病之类,不过多为骗术。”
许诺一听便明,这家人果然是道门中人。
怪不得陈玉楼花钱想买下怒晴鸡不成。
这金老三定知怒晴鸡非凡,却不知具体为何物,只当它是祸害自家的妖物,故执意要除之。
许诺一心问道求长生,自是对道门中人颇感兴趣。
倒想见识下这盗墓世界的道门中人有何能耐。
此时院外众人已见水长老与许诺,纷纷让路。
院内之人亦觉外界有变,停止争执。
此刻许诺已入院内。
陈玉楼与鹧鸪哨见到许诺,顿时面露喜色。
但此时二人尚不敢相认,急忙喊道:“来评评理,我五块银元买他一只鸡,怎算强买强卖?”
许诺还未开口,水长老已然走近。
“金老三,这两位乃蛊王随从。”
“既是蛊王随从看中的鸡,别说五个大洋,便是白送也理所当然。”水长老说完,周围围观人群皆惊呼。
“蛊王?水长老说这年轻人是蛊王?”“真有此事?蛊王怎会是汉人?”
“年纪太轻了。”
“看他胸口挂的是何物?”“玄鸟蛊王坠!确是如此。”
“水长老德高望重,怎会骗人?”
在一阵议论声中,围观的苗人寨民齐齐向许诺跪拜。
屋外忽然间齐刷刷地跪满了“金凤洞洞民”,众人异口同声表示愿意听从蛊王号令。
眼前的这一幕变化让院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陈玉楼与鹧鸪哨二人目瞪口呆,嘴巴微张,一时反应不过来。
陈玉楼疑惑地问:“这才短短半个时辰,许诺怎就成了蛊王?”
鹧鸪哨熟悉苗人的习性,知道凤凰寨的苗人向来桀骜不驯,即便是通晓汉语的熟苗,也极少向人低头。
更别提他们对官府都毫无畏惧,如今竟整齐划一地朝许诺行礼,实在令人震惊。
院子中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此刻面色阴沉地看着许诺,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傻愣的三十多岁大汉,手里提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只鸡。
“爹,这只鸡到底杀不杀?再不宰它,中午就炖不烂了。”大汉一边嘟囔一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许诺的目光被大汉手中的鸡吸引过去。
这只鸡比普通家禽要大上一圈,浑身披着五彩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长长的尾羽超过两尺,弯曲如虹。
它的眼睛自带威严,爪子坚硬似铁,每根爪尖都有寸许长,远胜鹰隼。
许诺施展天眼通,发现这只鸡不仅是一只怒晴鸡,还带有凤凰血脉,但因未经炼化,潜力未完全释放,竟落于凡人之手。
此刻,许诺脑海里传来一道信息:“观凤血怒晴鸡而有所悟,领悟重明蛊。”
听到这话,许诺心中一惊。
重明蛊的名字来源于传说中的重明鸟,属于凤凰蛊一脉。
这种鸟形似鸡,鸣声似凤,双目各有双瞳,性格凶悍,能驱逐妖邪、猛兽。
后来,民间常贴重明鸟的画像或剪纸以求辟邪。
然而,重明蛊并不像它的原型那样温和,它凶残暴戾,对各类毒虫妖兽有天然压制力,攻击性极强,只是炼制难度极高。
寻常的家鸡和野鸡难以炼制成重明蛊,但怒晴鸡无疑是可以的!
许诺再次看向自己的玄鸟蛊王坠,意识到此物还能增强所炼凤凰蛊系妖蛊的实力。
若能成功炼制重明蛊,那威力定是非凡。
这时,许诺已走到老人和那憨厚大汉面前,水长老与水凤凰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