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琏小心翼翼地背着江月,脚步匆匆地赶回了李农户家中。一路上,她的心都悬着,担心江月的状况。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叶一凡早已等候在此。一见到江月昏迷不醒的模样,叶一凡焦急万分,连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阿月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赤琏轻轻地将江月放在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方才还一同好好地在那里看戏呢,谁知突然之间,小月儿毫无征兆地拔出佩剑,朝着一个人刺了过去,失手杀了人。而且看她的样子,仿佛是被什么邪祟之物魇住了一般。后来,她整个人便变得心神不宁起来,我怕她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只好先把她打晕带回来了。”
听到这里,楚怜舟瞪疑惑的追问道:“小月姐她杀的是谁呀?”
赤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正是当时跟我们一起看戏的其中一人。”
叶一凡闻言,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啊!阿月向来心地善良,从不轻易对凡人出手的,怎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如此失常呢?”
这时,赤琏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犹豫片刻后才开口答道:“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好像确实有些异常之处。就在小月儿拔剑之前,她的目光突然直直地盯着某个方向,脸上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或许,她那时看到了一些我未曾留意到的东西吧……”
楚怜舟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缓缓开口说道:“也许……你们之前看到的这一切并不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她此言一出,赤琏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忍不住出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明明都亲眼目睹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楚怜舟便打断了她,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赤琏姐你真的能够确定小月姐她杀了人吗?”
赤琏略带不满地回应道:“我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楚怜舟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激动,语气诚恳地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赤琏姐您不会拿这种事情说笑,但是如果小月姐当真杀了人的话,按照常理来讲,整个农庄此刻应该早就闹翻了天了,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依旧风平浪静呢?”
说到这里,楚怜舟抬手朝着门外一指。
其余几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门外李农户依旧忙忙碌碌。而走出大门口,那些路过的人们见到他们站在门口,不仅没有露出丝毫害怕或者异样的神情,反而十分自然地跟他们打起招呼来。
见此情景,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心领神会一般,不约而同地默默转身退回了房间里。随后,他们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谁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江月苏醒过来,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江月缓缓睁开双眼,楚怜舟一直在旁守着,见她醒来,急忙凑近,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小月姐,你可算醒了。”楚怜舟轻声说道。
江月一脸茫然地凝视着四周,目光游离不定,仿佛迷失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她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一般,神智完全恢复清醒。
此时,楚怜舟紧紧握着她那微微颤抖的手,神情严肃而专注,轻声问道:“小月姐?你现在觉得如何?我想问问你,先前在戏台上你到底经历了何事?”
一听到“戏台”这两个字,江月的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
看到她如此强烈的反应,楚怜舟连忙伸出双手按住她的双肩,柔声安抚道:“小月姐,莫要慌张,你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我看,你们所遇到的这些状况恐怕并非真实存在。”
“当真如此吗?”江月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楚怜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目前也仅是我的推测而已,但想要确定真相,还得仰仗小月姐你的协助和配合才行。”楚怜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江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慌乱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那段可怕的经历:“我与赤琏姐就是刚好去看看戏罢了。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挺正常的,那些演员们在舞台上表演得有声有色,台下的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可是不知怎的,毫无征兆地,突然之间,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演员在内,全都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看。那种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江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似乎又重新感受到了当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那么,这种‘很诡异’具体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呢?”楚怜舟继续追问。
“你有没有看过骷髅?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物,就如同真正的骷髅一般,只有两个黑漆漆的大洞。然后,他们竟然齐刷刷地看向我,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一步一步朝我缓缓走来。我一时害怕…就…”江月一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臂,身体微微颤抖着,一边用犹犹豫豫的补充描述着。
听到江月这番叙述,楚怜舟低头思考片刻。只见她迅速伸手探入灵宠袋中,轻轻一拽,一只睡眼朦胧的白狐便被拉了出来。
楚怜舟低头对着还在打哈欠的幻梦狐轻声说道:“梦梦,猩猩,咱们一块儿去一个地方仔细找找,你看看那有没有幻术留下的痕迹。”
在此之前,楚怜舟已经仔仔细细地查看过这个农庄,但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阵法布置的蛛丝马迹。能够使清醒的人产生如此逼真幻觉的能力,除了阵法之外,据她所知,还有幻术。
只可惜对于幻术这门学问,楚怜舟可谓是一窍不通,好在幻术是幻梦狐的看家本领,虽然现在它用的不好,但感知一下存在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江月听到楚怜舟的安排后,仿佛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原本因恐惧而有些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她急切地一把抓住楚怜舟的手,激动地说道:“对啊!说不定真的是幻术在作祟呢!哎呀呀,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我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着了道儿,实在是可恶至极!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非得揪出那个施展幻术的混蛋不可,我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扰乱我的道心!”
说着,江月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挣扎着起身,跟随楚怜舟一同前去探寻真相。楚怜舟思考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
赤琏和江月脚步匆匆地在狭窄蜿蜒的小路上急速穿行着,两人的目光犹如燃烧的火焰般急切,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拼命搜寻着那座深深烙印在记忆之中的神秘戏台。然而,任凭她们如何苦苦寻觅,展现在眼前的始终只有再平常不过的景象。
那座诡异的戏台,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彻彻底底,连一丝踪迹都未曾留下。不仅如此,地面也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血迹残留;四周也是一片宁静祥和,完全找不到任何打斗过的蛛丝马迹。
而那被杀害的尸首,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赤琏一脸困惑地挠着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记得就是在这里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难道我们记错地方啦?”
一旁的江月则紧紧握着拳头,秀眉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片刻之后,她缓缓松开了拳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道:“哎……罢了罢了……好歹能确定这应该是某种幻术所致……只可惜,还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怜舟忽然轻轻摇了摇头,开口否定道:“不对……这并非幻术。”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正唧唧鸣叫着的幻梦狐,接着解释道:“梦梦告诉我,它并未感受到丝毫幻术的痕迹。”
“或许是地点不对?幻术感应范围没有这么大吧。”叶一凡看了看再次沉默下来的江月,猜测到。
楚怜舟顺着对方的视线也看见了江月,叹了口气,应到:“或许是吧。”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却没带来丝毫凉爽,反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阴森,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该何去何从。
众人带着满腔的疑惑,回去了李农户家,暮色如一块沉重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向大地,将整个世界迅速拖入黑暗的深渊。
天色黑得愈发可怕,那浓稠的黑暗中,隐隐有股压抑的气息在翻涌,似乎正精心酝酿着一场来势汹汹的大雨。
不多时,狂风乍起,呼啸着席卷而过,吹得树枝疯狂地舞动,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宗越在脑海里与楚怜舟交流道:“你白天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好像有点头绪,又好像没有…”
还没等楚怜舟整理出思绪来,宗越却突然打断聊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之前…盯着叶一凡看干嘛?”
“当然是观察他的反应啊,你仔细想想,这是他的传承试炼对吧?那出题者肯定是对应考生出题的啊。在不知道考题是什么的情况下,那就只能观察考生了。”
楚怜舟正想仔仔细细和他详细阐述自己的“解题思路”,突然,宗越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的眼神迅速扫视周围,轻声但有力地开口说道:“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