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贝拉的记忆被带回幼时,那会儿家族同龄的小孩都衣着光鲜,只有自己总是灰头土脸到处捡破烂。
考尔比打扮精致的像童话中的小王子,带着一群小孩对她扔泥巴。
“梅贝拉你真是又臭又难看,滚回你的狗窝别出来丢人现眼,免得影响本少爷的好心情!”
一群半大小孩跟着嬉皮笑脸的起哄。
“对,滚回去!埃达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瞧她脸上那一块泥巴,好像一个小丑啊哈哈哈……”
人多势众她又打不过,弄脏这群人的衣服她也赔不起,没准还会被父亲责罚拿母亲出气。
梅贝拉只能沉默抱着自己收集的材料,飞快转身跑回自己的院子。
女人见她没有完成交待的数目,眉头微皱声音有些冷。
“贝拉,你又偷懒了?我说过多少次,想玩得先把我安排的事情办好。”
“母亲,这次我真没有偷懒,是考尔比他们不让我出去。”
女人闻言沉默了几息,稍稍缓和了语气。
“……那就记住他们平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以后尽量避开去收集材料,你必须要成为一名锻武者。”
梅贝拉委屈的撇了撇嘴角。
“可是成为锻武者好累,我想出去找朋友玩……”
她蹲下身子拍拍女儿的脑袋。
“听我说贝拉,你或许现在还不会明白,但一个平民是无法在埃达家生存的,等你以后锻造出灵武,也能把他当做自己的玩伴。”
这句话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梅贝拉依旧会在认字和辨认收集材料时疲累,却对往后自己打造出的那个玩伴充满了期待。
直到八岁那一年,梅贝拉扛着一大袋材料回到家。
她的母亲躺在床上大口的吐血,将抄满最后一页的册子递给她。
“抱歉,母亲大概没法看着你长大了……贝拉,锻造一柄属于自己的灵武吧,往后就让他代替母亲……陪在你身边……”
“……母亲,我不要什么玩伴和灵武了,我只要你好好的,你醒醒……”
任凭伏在床边的小姑娘怎么喊,女人始终没能再睁开双眼。
……
沐平生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梅贝拉,将她拽坐到了自己身边抱过去。
那姑娘像是抓住了水里的浮木,哽咽着絮絮叨叨的忏悔。
“我那时候还不懂事,甚至羡慕别人的母亲,因为她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贵族,而我却要那么努力才能活下去……”
“后来我的灵武告诉我,每个人的亲缘都是既定的,我身上流着母亲顽强坚韧的血液,如果能有下辈子……我还是想要做她的女儿……”
“我很后悔在她活着的时候,让她为我操了那么多的心,我也不该总是羡慕考尔比,因为母亲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
沐平生任由她的鼻涕眼泪糊在自己的肩上,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背脊。
“成长是需要时间的,没有人会生来就懂事,而且你羡慕的人……全都已经死掉了。”
真是硬核有效的安慰,梅贝拉的哭声逐渐停顿了下来,眼眶红红的看着她。
沐平生:“和我说说吧,你的第一柄灵武。”
梅贝拉:“他是柄一阶下品的桃木剑,器名是百福……那时母亲过世没多久,我也没有能力给他提供足够的魔核,于是我穿了一套最好的衣服,带着他去铁匠铺……”
她想给自己第一柄灵武找个好主人,即便分文不取只需要有执武者驻足。
然而桃木剑在角落待了半个月,再不结契就要被送去销器谷,因为他的品阶实在太低了,梅贝拉最后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您不必如此困扰,百福所需的能量非常少,可以去城外狩猎换取平日的消耗。”
灵武兴许见她实在太沮丧,于是在锻武者的掌心略微颤了颤。
八岁的梅贝拉一脸愧疚道。
“可我不是执武者,没法给你升阶提供更多的魔核……”
“您赋予了灵武意识和生命,百福已经非常感激了。”
他的锻武者是如此的年幼,而且生母早逝生父也放任自流。
正好桃木剑也没执武者会看得上,于是他教梅贝拉怎么避开魔兽的据点,挑选一些体型和危险度更小的猎物。
就像是她最早结契时的天罡剑,沐平生听着梅贝拉缓慢的叙述,心绪也逐渐变得柔软。
“百福每天都被我带去城外狩猎,卖的金币换取他平日所需的低价魔核,除此还能剩下来一些……他叫我攒着购买锻造所需的材料,还有换季需要添加的衣服……”
在那之后她没尝试打造其余的灵武,因为担心品阶太低不会有执武者结契。
她已经亏欠桃木剑太多,灵武只有在面对魔物的战场上,才能找到他们存在的意义和使命,才有成长和升阶的可能性。
但是桃木剑的品阶太低了,她的第一柄灵武只能砸在自己手里,常年猎杀那些野外的小动物。
百福陪伴她的时间有七年,直到梅贝拉过了十五岁,去约瑟城的考尔比求学归来了。
华贵马车停在城堡外铺设的鲜红地毯前,所有族人都得前去迎接那个血脉高贵的少年。
梅贝拉正准备带着桃木剑出城狩猎,就被人群推搡着来到大门口。
考尔比看着她小心护在怀里的布包,骤然走了过去想要拽出来。
梅贝拉后退几步被他抬脚踹倒在地上。
“贝拉!”
灵武语气担忧飞到她身边,周围众人发出惊讶的低呼。
她的父亲终于注意到这个女儿,看着考尔比阴沉的脸色赶忙去抓桃木剑。
“既然少爷有兴趣,还不赶紧呈上去!”
“不行,这柄灵武是我的!”
梅贝拉紧紧抱住自己的灵武,却被生父按在地上抢过去。
“一柄小破剑罢了,少爷,您拿着。”
考尔比正准备伸手,就听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听说少爷很小就被送去皇城了,但是至今也没打造出一柄灵武呢……”
“想不到这平民之女往日蓬头垢面的,还有能耐成为锻武者。”
“这下就有意思了,最穷酸的支族却出了个锻武者,还不知道现在几阶了……”
考尔比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一掌拍掉男人递到面前的灵武。
“谁稀罕,都给本少爷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