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在教育界或许声名不显，但事实上，和常青藤差不多，我们和芝加哥大学时联谊学院，校内师资雄厚.....”
（听起来和野鸡大学没什么区别.....）看着屏幕中滔滔不绝的施耐德，冯子昂在楚子航心中小声的念叨。
楚子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实在是对方的这套话术简直就和那些‘听懂掌声’的赢学大师或者传销的宣讲方式太过相似。
成果是一点没有的，专利是都要保密的，论文是还在审核的，经费是流程没走完的，但理念是非常先进的，师资力量是异常牛逼的，校园环境是名列前茅的。
“说说混血种吧，对了，还有言灵。”
施耐德语气一顿：“孩子，你似乎很心急。”
楚子航不语，只是用狭长的横刀，点了点还被绑在地上的校工。
“你不妨放开他们，我保证他们不会对我们的谈话造成干扰。”
楚子航不为所动，施耐德那张恍若鬼脸的面孔上，狰狞的脸皮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楚子航道：“你们派来支援的人或许就在路上，但我保证，在你们弄死我之前，他们一个也回不去。”
说完，他略微抬眼：“你要试试么？”
“没有后援。”施耐德深吸一口。
“哦。”楚子航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说说吧，你不说时间很长，能满足我的一切好奇心吗？”
“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
“首先，我没在父亲那里听到过你的名字，其次，我在三十个小时之前，都不知道我父亲和你们有关系，最后....”楚子航看着电脑屏幕：“我更像我妈妈，而我妈妈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施耐德看着楚子航，眼睛一点点的眯起，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既然你想知道，那么，就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吧！”
……………………
三个小时后，伴随着时针和分钟重合在时钟的最上方，楚子航起身，合上和电脑的同时，将几个绑在地上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而快要手脚坏死的‘校工’解开，推开客房后门，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摄像头，直接越过高高的船舷，跳进了漆黑的江面。
寒冰瞬间包裹了他，轻灵的像是一条游鱼一样，只溅起微小的浪花，就消失在了水中。
“冯先生，我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冯子昂还没开口，楚子航就皱着眉头道。
“哪一部分？”
“全部！”楚子航脱口而出：“无论是卡塞尔作为大学的性质，还是什么屠龙者，我觉得那德国佬的话，真假参半，但我分辨不出来。”
“先顺着我给你的方向走，咱们边走边说。”说着，一个当初指引楚子航走出尼伯龙根的箭头，就再度出现在少年的视野中。
楚子航调转方向，顺着箭头的指引，朝着远处的水域而去。
“第一，即便是所谓的混血种学校，招纳特种士兵就不是一件很符合常理的事情，您之前告诉我，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不止是力量层面的，更多的是生理和精神层面，所以，我有点无法想象，在一个全是超凡者的集体当中，喊一群普通人过去干什么？”
“嗯，继续。”冯子昂点了点头。
“第二点疑问，他们自诩为屠龙者，可是，哪怕我没接触过相关的知识，但我见过骡子！掺杂了马和驴两种相似动物的杂交品种，结果就是速度上既跑不过马，苦力活也干不过骡子，人和龙的差距，总不至于像是马和驴一样小吧？那混血种凭什么屠龙？依靠现代武器？这也是他们召集特种兵的缘故？”
楚子航说完，短暂的酝酿了一下：“还有他说，龙甚至比人类智力更高，而且龙的存在贯穿整个人类历史，如果真的有这种个体能力远超于人类，个体智慧比人更强的生物的话，那这种生物，那么人类一定会被龙灭绝，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能够允许同等智慧的生物存在于自己的统治范围之内.....凭什么会和人混血？人总不可能去艹羊吧？”
“第三点疑问，也是他提及的四大君王，按照他的说法，龙族的四大君王，都是不会死的，即便是意外死亡，也会重生，但他又告诉我，龙族不但有四大君王，还有什么次代种三代四代五代六七八代.....这是不符合生物逻辑的，一个永生的物种，是不需要繁衍这种消耗能量和精力的事情来延续基因的。”
“还有吗？”冯子昂问道。
楚子航想了想，他今天接受的信息密度有些大，一时间有点理不清头绪，摇头道：“冯先生，暂时就这些了，还有一些凌乱的想法，我还没整理出来。”
“好，那我一条条来回答你，首先我必须赞扬你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一点，我之前就说过，很好，保持下去，想在超凡之路上走的更远，你必须时刻保持自己的思想，关于混血种学校里有普通人这件事，并不难理解，其实，据我观察，你们世界中的人类，确实和某种超凡生物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姑且就叫‘龙血’吧，我所见的每个人体内，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物质，但还是那句话，你和香蕉做个亲子鉴定都有不低的重合率，这一点在超凡世界和科技世界都是有类似的观点的，超凡方面离你太远，我直接说你能理解的，你知道生命同源学说吗？”
楚子航眨眨眼，他没听过这个理论，但顾名思义也能猜出一些。
“原始的生命种子从生命之汤中诞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化为生物，这些生物的体内，都是有类似的生命结构。”
“所以....我们和龙是.....亲戚？”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更倾向于，人类，是龙的某种实验成果，科技也好，超凡也罢，发展到一定的程度，都会干的一件事，就是去无中生有的利用先进手段去创造生命，而这种先进手段，往往都会从自己身上寻找最开始的那一块拼图。”
楚子航闻言，悚然一惊，但冯子昂的话还在继续。
“这也能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攫取更高层次的力量，从来都是生物的本能，超凡者追求生命层级，普通人追求权力，所以，这也可能是混血种试图屠龙的原因，他们想要的，不是屠龙这份荣誉，而是....破茧成蝶，化身真龙。”
“而第三个疑问，对于君王的永生和繁衍，我的想法则是，那四大君王，很可能一开始不是永生的，而是在后续的生命迁跃当中，获得了远超同类的实力，从而达成了另类的永生。”
说完，冯子昂轻笑一声：“而且，不要迷信永生，或许某种生物有了超越种族极限的生命，但.....在更高层次的存在眼中，时间，没有那么神圣，而哪怕是世界，也会死去，更别说个体生命了，没死只能说当量不够而已。”
“不过你现在猜测的这些，和我回答的这些，都不重要，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天意从来高难问，这句话放在这里也是合适的，不要用你的思维，去论证更高层次的存在，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去看看，亲手去触摸，才会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这个答案或许是错的，但是对你而言，这就是正确，唯有自己的正确，才是超凡晋升的路径。”
而冯子昂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前方的水底淤泥当中，一抹楚子航熟悉的寒冰，正在缓缓的蔓延，一条漆黑的通道，悄无声息的浮现。
寒冰打造的大鱼，微微甩尾，就没入了其中，当大鱼彻底消失在淤泥中后，那层阻隔淤泥的寒冰，也无声的融化，淤泥合拢，通道彻底消失。
楚子航不断前进，伴随着两侧寒冰不断排开淤泥、河沙、土层、石块，连楚子航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到底下潜了多深，直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遮挡住所有去路的巨大岩壁，身后的石块层也合拢。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切声音都被放大，连心跳，此刻也恍若擂鼓。
一抹虚幻的人影飘出他手指上的指环：“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我去给你爹拿药。”
也不知道楚子航学的是那个版本的书，更不知道他听懂这个梗没有，冯子昂就消失在了石壁里。
只留下他一个人，裹在寒冰中，独自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