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言想把手收回来,对方握得很紧。
“你好没道理。”她无奈道,“是你便是你,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萧瑾序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往她身旁一坐:“你是靠鼻子认出的我,保不齐,谁故意弄了与我一样的味道来欺骗你的嗅觉?”
“首先,没有人身上的味道能弄得一模一样的,同样的熏香,在不同的人身上,便有不同的味道,这点我还是能辨认的。除非你故意蒙蔽我的嗅觉,让我什么都闻不出来,那样,我认不出你,也不会把别人认成你。”
“再者。”她抽不出手,干脆就反过来挠了挠他的掌心,“不会有人,能在我这伪装成你,任何办法都不行。”
“为何?”
“我是卦者啊。”姜无言浅浅一笑,那看似淡漠的模样里,禁不住透露出一点小骄傲。
看得萧瑾序心头火起,攥紧了她的手腕,人都贴了上去。
一根盲杖默默从两人中间冒了出来,挡住了萧瑾序。
直接被萧瑾序扯掉扔到了一边,再把人捞过来,狠狠地抱住。
“我有话要说的!”姜无言怕了他,全身都绷紧无声抗议拒绝。
他深吸一口气,憋着:“说。”
姜无言:“昭王府的事恐怕没完,那个江柳儿躲在昭王府里那么久,总不能就为了害一害昭王的女人孩子,再偷偷用昭王府做掩护,卖一卖美人醉吧?”
她说的,萧瑾序自然也想到了,他还埋在她颈项里,像个昏君:“嗯,那你怎么看。”
“……我看不了。”姜无言给他一个真实的白眼,“不过,你单单调查江柳儿和密道里的那两人,恐怕是找不到真正的答案的。”
“哦?”他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在听,满脑子的荒唐事。
姜无言听得气,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这点力气对他来说跟挠痒痒似的,他还鼓励她:“别的地方也捏捏。”
姜无言:“……”
她冷笑,放大招:“说来,今天昭王碰我的时候……”
他刷地从她的颈窝里起来,阴冷:“还碰你哪了?”
姜无言慢条斯理地:“忘了。”
在他要暴走时,她才晃悠悠地:“我趁着他碰我时,给他算了一卦,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
姜无言回到侯府的时候,实在累得很,双腿都是发软的,连用盲杖探索都懒得,全靠青兰扶着走。
碰巧在这时候遇到同样刚回来不久的贺云轩。
“你又去哪了?”贺云轩看见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铺子虽是新开张,不是挺顺利的?接下来没什么事,少出去抛头露面的好。”
也不知他是在哪受了气,到她跟前来撒气。
快了。
姜无言攥了攥手,让自己再稍微忍几天。
垂眸,敛去情绪,看起来依旧柔顺:“铺子新开,难免有些状况,等后面稳定了,自然就不需要一直去铺子里。”
贺云轩看她乖顺的模样,眼里莫名的戾气慢慢地消减下来,反而定定地看着她,翻涌着另一种情绪,像是不舍,像是挣扎。
最后,他道:“不是怪你,你眼睛不便,怕你在外受欺负。看你,在外累的吧,为夫送你回屋。”
他看姜无言靠着青兰颇为疲倦的样子,走过来,竟要替代青兰去扶她。
姜无言一下子就精神了,挺直了身子,并往后退了退:“侯爷可比我忙得多,处理的要事也比我重要得多,侯爷都没说累,我又怎么好意思累。”
她说着,跟贺云轩告辞,被青兰带着越过侯爷往自己院子去。
可贺云轩虽没有强求要扶她,却是跟在了她身旁,定要送她回屋。
姜无言:“……”
她感觉今天的贺云轩有些说不来的怪异。
她也不好再继续阻拦,不让他跟,只能先这样,等回了院子再说。
一路上无话,姜无言对贺云轩本就没有话说,安安静静的,一如既往的无趣。
可贺云轩这次并没有嫌弃,好好地把她送回院子里,又跟着她进了屋。
天色已黑,房中烛火都点了起来,贺云轩坐在她房中,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他这样,不会又突发奇想的,想留宿她屋中吧?姜欢不管的吗?
姜无言将她的沉默无趣扮演到底,他不问,她便可以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很轻到感受不到,坐在另一边跟房中不起眼的装饰品一样。
贺云轩就这么发了好一会的呆,忽然抬头,发现时辰不早了,他直言道:“该休息了。”
姜无言:“……”
为什么他可以说得像他每一天都在这睡的一样自然?
哦,是不要脸。
姜无言陪坐了大半天,早陪出火来了,结果人真的不打算走了,她便有些装不太下去的,语气颇为生硬:“侯爷,妹妹一个人在那里,会很孤单,或许还会害怕,你还是赶紧回去陪她吧。”
贺云轩转过头来看她,仍是久久盯着她看,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才听到他说:“欢欢不会怪我的。”
姜无言:“……”说的什么渣男渣语的。
她叹息:“侯爷,您在我这久了,怕是要过些霉运,您还是赶紧回吧。”
诅咒成功投放。
贺云轩盯着她,起身想要往她这边来——
诅咒生效,贺云轩刚走两步,年久失修,但以往看着还挺牢固的,今天突然就掉下了碎瓦,直接往贺云轩的脑袋上砸。
贺云轩反应算快了,却还是让瓦片擦到了脑门边边,擦出了血来。
那血从他的额边流下,染红了他半边脸,让他看起来阴诡森冷,他抹了下脸,看了看手上的血,随后便状若无事地继续朝姜无言走去。
姜无言蹙了蹙眉头。
窗外有风吹进来,吹倒了灯笼,不知怎么就吹到了贺云轩身上,里头的烛火点燃了他的衣服。
贺云轩当机立断地割断着火的衣摆,几下子将火扑灭。
他再抬起头来看向姜无言时,带着势在必得的狠:“还有什么能阻止我?”
姜无言默默攥紧了手,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关心地问:“侯爷?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贺云轩总算走到了姜无言身上,虽然狼狈了点,可他此刻竟对这些倒霉遭遇毫不在乎,一把抓住了姜无言的手臂:
“我们,圆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