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泽站在晨会现场,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乔逸辰。只见乔逸辰精神矍铄,讲起公司事务时,低沉有力的嗓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逻辑思维清晰缜密,每一个观点都切中要害,周身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强大气场。看着这样的乔逸辰,李润泽昨晚的忐忑瞬间消散了许多,暗暗想着:看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应该没犯病吧?
会议一结束,李润泽便快步跟着乔逸辰进了办公室。他扭头望向在桌前整理材料的林森,说道:“林森,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乔总说些事。”林森看了一眼两人,点头应允。待会议室门关上,李润泽走到办公桌前,看向刚刚坐进老板椅里的乔逸辰,关切地问:“昨天晚上怎么样?我看你今天精神挺好的,没问题吧?”乔逸辰低着头,轻声说:“还是那个熊样子。”可他微微抬头,对上李润泽期待的目光,又补充道,“昨天晚上好像比前两天时间更短一些。”李润泽接着问:“你吃药了吗?”乔逸辰露出一抹苦笑:“药?药,你不是让张旭都给我藏起来了吗?”李润泽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时间缩短就说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怎么做到的?”这句话让乔逸辰瞬间涨红了脸,支吾着说:“就、就是在软软怀里......”没等他说完,李润泽便哈哈大笑起来。这下,乔逸辰的脸更红了,从耳根红到脖颈。他皱着眉,小声训斥:“有这么好笑吗?跟自己老婆在一起搂搂抱抱这不很正常?”李润泽慢慢止住笑声,对乔逸辰说:“我看呀,你唯一的良药就是苏软软。马上要放假了,这两天你抓紧时间,看让你的良药在这三天之内能不能把你病治好?”乔逸辰望着李润泽,低着头陷入了沉默,他的心里对五一长假即将回家的苏软软,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李润泽突然收起笑意,神色变得严肃无比,目光紧紧盯着乔逸辰:“阿辰,大少爷那边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整理妥当,就等你一声令下。你打算怎么处理?”
乔逸辰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冰霜。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峻,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冷冷吐出:“收网。”微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这一刻的他,与方才提及苏软软时羞红着脸、眼神明亮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仿佛瞬间从恋爱中的小奶狗化身为掌控全局的商界猎手。
李润泽喉结滚动两下,终究还是问出心底最担忧的问题:“那乔先生和太太那边,你怎么交代?”话音落地,只见乔逸辰紧绷的肩线陡然松垮,漆黑的瞳孔里浮起团浑浊的愧疚。
“爸妈那边我会去解释……”话未说完,那日在机场遇到父母时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寒意顺着脊椎攀上来,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抹细微的瑟缩被李润泽捕捉得一清二楚。他重重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乔逸辰的肩膀:“阿辰,有些坎得自己跨过去。我提前约了心理医生,这两天随时能去。”
乔逸辰垂眸盯着桌面,半晌才抬起头:“就今天下午。”他顿了顿,“假期前的工作都收尾了,正好有时间。”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空荡荡的袖管投下大片阴影,像是悬在心头迟迟未落的审判。
心理诊疗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乔逸辰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空荡荡的袖管垂在扶手上。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在公司时的矍铄模样,眼神闪躲,整个人透着胆怯。
心理医生林疏将平板电脑轻轻放在茶几上,笔尖悬在记录页,柔声道:“乔先生,我们先从最近一次发作开始聊。”乔逸辰轻轻叹了口气:“最近一次...是一个星期前的机场。受伤后我一直不敢见父母,每次看到他们望着我失去双臂时,那种恐惧又心疼的眼神...”
话音未落,乔逸辰已陷入回忆。他双眼紧闭,眉头深锁,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渗出。声音开始哆嗦:“他们的哭声,还有抱着我时的那种绝望的氛围,让我喘不过气,就像...” 说到这,他猛地蜷缩在沙发里挣扎,两条腿死死支在地上,身体后仰,脸上满是痛苦。紧闭的双眼下,睫毛剧烈颤抖,大口喘着粗气,头向后仰,如同离水后窒息的鱼。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紧急刺鸣声,一旁的李润泽神色骤变,林疏也瞬间紧张起来,快步上前试图安抚:“乔先生,专注于我的声音,这里很安全...”
监测仪的刺鸣声与李润泽的呼喊在耳畔交织成一片混沌,可乔逸辰早已沉入记忆的深渊。他身体的肌肉绷成坚硬的石块,青筋在苍白的脖颈下暴起,因喘息不畅而逐渐泛青的面容扭曲变形,仿佛正与无形的怪物殊死搏斗。
“阿辰,放松!想想软软!”李润泽扑到沙发边,摇晃着他紧绷的肩膀,额角的汗珠滴落在乔逸辰颤抖的手背。林疏的指尖在颤抖中精准找到血管位置,迅速将镇静剂推入他体内。两人合力扳正他弓起的脊背时,乔逸辰无意识地发出呜咽,那声音像受伤的困兽,听得人心脏发紧。
十分钟的漫长等待里,刺鸣声终于转为规律的平调。乔逸辰紧绷的肌肉如解冻的冰河缓缓松弛,扭曲的面容重归平静,只是眼角还凝着未干的冷汗。他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混沌的浅眠,睫毛偶尔轻颤,似仍困在记忆的迷雾里,而诊疗室里紧绷的空气,在这一刻才稍稍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