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衫女子身受重伤,神态之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柔弱之意。她抿了抿唇,轻声对陈识道:“放开我。”
陈识这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揽着她那纤细的腰身。
轻轻一笑,随手松开。
陈识缓缓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试探意味开口道:七公主?”
苏清歌没有搭话,强撑的身体半靠在床上,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眼眸满含警惕之色。
陈识看出了她强烈的戒备心,于是道:“你放心,我不过是一介散人罢了,不缺那几个银子,不至于把你抓了去领赏。”
苏清歌就这么看着他,似乎在说我不信。
陈识想了想自己的处境,本就决定要离开义州,不知道再带个出逃公主可不可行?真要这么做的话,有没有什么利益呢?
他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苏清歌的眼睛,道:“做个交易如何?”
苏清歌脸色苍白,轻捂着腹部伤口,道:“什么交易?”
陈识淡淡道:“我可以帮你脱离险境,但也希望你能展示你的诚意。”
苏清歌目光一凝,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陈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果然是聪明人,话不多说,不知道公主殿下身上又有什么筹码呢?”
苏清歌犹豫了一下,道:“我这里有一式燃血秘法,可瞬间爆发出数倍战力,修炼至巅峰,可以爆发出十倍战力,以通脉境甚至可以逆伐宗师!”
陈识心里一动,面上去不露声色道:“殿下,这个筹码可能不够。”
苏清歌沉默了一下,又道:“我还有一部功法,是皇家武库中收藏的天级功法,放到江湖之上,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天级?”
“所谓天级,是我们皇家武库对于各种功法按照其潜在威力所划分的等级之一。总共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层次,其中天级代表着最高级别的功法,放在江湖之上都是一等一的镇派绝学。”
陈识已然心动了,不过他继续试探性地问道:“还有呢?”
苏清歌有些蕴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陈识微微一笑,道:“行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成交。”
话说完,苏清歌深深地看了陈识一眼,就在陈识以为她会提出一些额外的条件或者要求的时候,却见她好像耗尽了心力般,轻轻一歪头,闭上了眼睛。
陈识:“……”
陈识上前去查探了一下,发现她应该受了很重的内伤,本来就压制得不容易,而自己那一指,虽然被她化解了部分,但剩下的力道还是打破了身体内部的平衡,让她的伤势加重。
他想了想,取出了治疗内伤的丹药,而后将她扶起,送到她嘴边,似乎想着是不是就这么把药丸给塞进去。
“昏迷的人怎么吃药?”他喃喃自语,又道。“好像可以嘴对嘴喂下去。”
话音刚落,苏清歌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瞪了他一眼,樱唇清启,把药丸给吃了下去。
豁!合着没晕过去啊。
那就好办了,丹药入腹,陈识抵住了她后心,运功助她化开了药力。
待到药力化开后,她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好转,开始有了几丝血气。
犹豫了一下,陈识缓缓开口说道:“殿下,其实呢,除了内服的药物之外,还有一种外敷用药。刚刚不小心伤到了你,实在是万分抱歉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来帮您敷药?”
听到这话,苏清歌眉眼之间的嗔怒之色更重了。
她心里非常想要将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给大骂一顿然后赶走,可是一时间竟然有些词穷。
从小接受贵族教育,让她就算想骂出脏话那也是说不出口。
于是半天就憋出了一个字:“滚!”
陈识讪讪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来,站起身。
“这是疗伤丹药清风玉露丸,殿下可先用着,我就不打扰殿下养伤了,这处静室一般不会有人来的,待会我把饭食送过来,殿下就稍等片刻吧。”
说完这些话以后,不等苏清歌做出回应,陈识便十分识趣地转身快步离去了。
而一直盯着陈识的背影消失在帘后,再到外间关门的声音传来,苏清歌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原本因为紧绷着的身体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稍稍放松了一些下来。
回想着这几个月的经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间。
原本怀着为父皇排忧解难之心,她主动请命奔赴义州,一是监视宁王有无不法,二是逐步掌握兵权,削弱世家豪门对军队的影响。
事实上,她距离目标仅一步之遥。
那宁王本就是个胆小之人,即便心中略有一丝野心,却远远未到胆敢公然扯起反旗、犯上作乱的程度。
至于义州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们,所求也不过是想要牢牢守住自家手中现有的权势和地位而已。
她将公主府的心腹班底安插于军队内部各个关键位置。没过多久,这些得力干将便迅速掌控住了大部分中下层军官。
按照这样的发展态势,只要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有信心掌控整个义州城的局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那个一直潜藏在暗处、默默蛰伏长达百年之久的焚香教竟会突然发难!
这一切一切的谋划,都被焚香教打了个粉碎!
他们百年蛰伏,在暗中不断积蓄力量,一旦爆发开来,攻占一个区区义州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自己的努力也白费了,不仅原先公主府的班底被清理一空,就连随身护卫的宗师高手现在也不见踪影。
然而,相较于这些外在力量的丧失,更让她感到心寒彻骨的则是宁王的所作所为。
这可是宗室啊!
同为血脉至亲,说背叛就背叛了,她身上的伤,就是宁王亲自下手偷袭所致!
这一背刺,让她险些沦为焚香教的阶下囚,她不敢想像若是真的被那帮宗教疯子给抓住会有什么下场,但想来一定很残酷。
为了躲避追兵,她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此地偏僻幽静,正好可以让她暂且藏身养伤。待得外面风头过去之后,再计划回京。
她看到这处房间的时候,就知道有较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还以为选了个好去处,能休养上一段时间,哪想到不过几天就被人发现了。
她低垂着眼睑,眼神中闪过疲惫。
不过,细细想来,也未必是坏事,如果那个叫陈识的家伙信守承诺的话,有人能给她提供一些生活与疗伤物资,让她不必再冒险出门,那躲在这里倒是方便了许多。
至于他会不会出卖自己?
苏清歌闭上眼睛。那又能如何,现在的她,虚弱到几乎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又有什么心思再考虑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