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之时。
姜北从那玄之又玄的境地中退出来。
侧过头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梁垣。
姜北纵身一跃跳到其身旁。
“梁老大今晚不去感悟大道了?”
梁垣翻了个白眼,想着要不也在这小子脑袋上来两拳。
最后还是没有出手,将苏夏仁留的一封信递给姜北便转身回屋去了。
姜北莫名其妙地接过信纸,并无信封,只是一张写满小字的纸。
第一眼便是觉得字写得十分规整好看,实在难以想象字的主人那么跳脱。
通体篇幅写得一板一眼。
姜北甚至怀疑这信乃是由常肃盯着写的。
大致便是说明了自己与师父即刻赶去中州望月崖,让姜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寻他之类的。
然后大半的篇幅先是说了姜北如何天赋通玄,自己如何羡慕。
随后便是极为粘腻的话语,什么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如何对姜北掏心掏肺,此刻分离如何肝肠寸断。
看得姜北满身鸡皮疙瘩。
不过心中仍是失落。
算下来,这相处极短的烦人家伙竟已算得上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与之相处除了偶尔烦躁之外,其实十分自在。
对方并无心机,十分真实洒脱。
苏夏仁说是羡慕自己,姜北又何尝不是羡慕极了苏夏仁。
……
接下来的十几日,便是在梁垣残酷的教导和姜北的惨叫声中度过。
期间毫无波澜,除了梁垣偶尔消失一整晚之外,便是吃饭、睡觉、修炼、挨打罢了。
说是挨打,虽然梁垣下手极狠,却往往有奇效,并且事后给予丹丸,丝毫不会影响第二天的修炼。
十多日过去,姜北已能踏空而行。
只是十分不熟练,时常摔得鼻青脸肿。
梁垣传授的‘剑法’基础招式尽皆入了门,只可惜梁垣告诉他,他后来都是将姜北往刀法基础上引,让姜北好一阵心累。
这日清晨。
两人收拾好东西来到饭堂内吃东西。
一人一碗白粥,两个包子,一小碟脆生生的腌菜。
吃完后,寻了个无人的角落。
便被梁垣抓住肩膀笔直升空而起。
直到房屋小得像个黑点,身周白云悠悠。
姜北脚下发软,却不好意思露怯,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着。
幸好梁垣对他稍有照顾,以灵气在身周凝为屏障,阻挡了因急速带来的狂风。
梁垣面色轻松,显然是同时故意放低了速度。
两人飘荡而去。
梁垣开口道:“事已至此,先给你说些话,务必记好。”
姜北惊讶点头,认真听着。
“不要嫌我啰嗦,事关重大,我只能说得仔细些。”
“先是我与你的相遇。”
“你的感觉并无差错,我与你相遇并非偶然,乃是连我也看不透的必然。”
“百年前,我师父便同我说了百年后的这几日我有生死大劫,不是死劫,乃是有大生伴随的劫难。”
“不死为生,得道大生,我的大道机缘便在近日。”
“师父说过,不出意外会遇到一个极为特殊的人,具体的他并未言明,只说到时候便是相隔百里也能清晰觉察到对方。”
“事实也是如此,半月前我一路赶到附近,隔着极远便感知到了你身上特有的…某种因果的气息。”
“师父极擅长因果,所以我很确信那人是你。”
“只是你如此弱小,实在想不到你如何能让我破局,莫非是替我收尸?”
“日期越来越近,我现在很确信,那应劫地点就在回音观,回音观九人算不上多厉害的对手,便是一齐来攻也称不上如何难缠。”
“总之,越是看不透猜不到,我就越是有些心慌,毕竟搞不好就死在此处了。”
“我那把剑你且收好,那是昔年我拜师时师父赠我的剑,陪伴我了许多年,若我身死,只能托你将我死讯带去南州璃华山交给我师姐杜梨,这把剑便也一同交给她。”
“小子你那什么眼神?”
“以为我空手套你法刀?这法刀确实有可能对我应劫有大用,但对你乃是剧毒,你与天妖之间的牵扯只怕比我想象中还要深,深很多,有时候我光是看着你都恍惚,仿佛下一刻你便会被天妖同化!”
“这法刀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你继续拿着了。”
“我给你的建议是,此间事了即刻赶去中州骊山书院,寻求周瑾帮忙镇压,另外便是书院的另一位刀法至圣褚秀山,向他学习刀法!”
姜北十分郑重地点点头:“骊山书院周瑾、褚秀山,好的,我记下了。”
“小子!”
梁垣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你那遗物千万千万不可再送!”
姜北皱眉,心中万分不解。
梁垣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
“我初见你那晚,我事先查探过那五份遗物,差点没把老子吓死。”
姜北猛地抬头看向梁垣。
关于瞿渊几人,姜北从梁垣口中了解过。
皆是当世大贤无疑,实力却没能得到梁垣过高评价。
便是为首的瞿渊,在梁垣口中也不过是聊聊几句。
诸如:‘还成,十七八剑下去,运气好的话多半还有小半条命。’
那为何几人留下的遗物能让梁垣感到惊诧?
“最吓人的地方在于,老子远看是空的,打开一看乃是真真切切的遗物。”
“再合上再看,其中物件变了样,老子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的!”
“须知老子在别人口中好歹算是个剑君,如何能看不透小小障眼法乃至幻境?”
“只有一种可能,那五个包裹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其上因果极重,其上的时间与空间极度扭曲,会在应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产生变化。”
“送包裹一事,估摸着跟你性命牵连,若是送出去,保不准产生天大后果。”
“比如你瞬间化身天妖,或者一瞬间使你从存在的根本上烟消云散,亦或是当场顿悟合道,其中蕴含大恐怖,千万不可再送。”
“即便要送,也得等你身证不朽,能随意跨越时间与空间之时再说。”
“我一直在想,以瞿渊几人的实力,面对天妖当真能将其镇杀吗?”
“结果是不能,就算是天妖身负重伤,也不可能,那可是先天得道的生灵,若不是自己想死,谁人可杀?谁人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