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是叫普里穆斯对吧?”卢库鲁斯问。
卢库鲁斯的记忆力本来就很好,而普里穆斯这个名字在罗马是太过常见了。翻译成汉语就是老大的意思。
老二叫做塞孔都斯,老三叫做特提乌斯,老四叫夸图斯,老五叫昆图斯,老六叫塞科斯图斯,老七叫塞普提米乌斯,老八叫屋大维……这和中国古代的伯仲叔季差不太多。
“是的,我是普里穆斯·李锡尼乌斯·马提尼。”
此前当卢库鲁斯第一次问起他名字的时候,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编造了自己的全名。前后三个部分分别是本名、氏族名和家族名,这是古罗马男性通常使用三名法。
说自己是普里穆斯是因为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自然就是老大;李锡尼乌斯又叫李锡尼,这是一个很普遍但是听起来有贵族范的氏族名,马良拿过来就用了;至于家族名是胡诌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用现成的,像秦纳、苏拉、凯撒、西塞罗或克拉苏这些,万一重叠了,可那人家说没有他马良这个人就穿帮了,于是马良干脆就现编了个家族马提尼,马提尼是一种产自葡萄牙的强化葡萄酒。现在肯定不会有人用马提尼做外号,而强化葡萄酒也没有发明,所以不用担心马提尼作为家族名会穿帮。
“你怎么会成为奴隶呢?”卢库鲁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看到马良黑发黑眼,看上去和他是一个种族,自然会认为马良不应该是个奴隶。
不得不说,卢库鲁斯的疑惑是非常有道理的,在这个时代罗马人是很少成为奴隶。毕竟罗马人不愿意奴役自己人。而有着典型罗马人特征的马良自然不应该是奴隶。即便是有卖身为奴的罗马人一般也很难成为划船到死的桨奴。
卢库鲁斯既然问了,马良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前面的事情我一点也记不得了。其实,我能记得的就是我从水里面浮上来的时候。”
“前面?水里面?”
“是的。”马良开始胡诌,“我应该是遇到了仇家,或者是遇到了劫匪。我的头被什么给打中了,所以我丧失了大部分记忆。我小时候的记忆全没了,我现在只有我从水里面上来之后的记忆。”
“记忆?”卢库鲁斯听不太明白马良的话,“记忆也能丧失的吗?”
“确实是丧失了,我没有之前的记忆。”
“那你怎么知道你叫普里穆斯·李锡尼乌斯·马提尼?”
“我从一个水潭里面游上来,脖子上带着一个项链,银的,项链上面写着的。毕竟,如果不是我的项链也不可能戴在我的脖子上。”马良十分肯定地说。
“你那项链呢?”卢库鲁斯问。
“早就没了。”马良回答,“我被卖做奴隶的时候一并被拿走了。这群混蛋让我赤裸身子站在一个会转动的展具上,脖子上挂了块牌子,竟然写着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
“你到底是怎么被卖做奴隶的?”卢库鲁斯问。
马良便给卢库鲁斯讲起了自己的情况。这也是他穿越后的真实经历:从水潭里面挣扎出来后,他身上只穿着一只四角游泳裤。
尴尬的他只好去附近农户家里借衣服。哪知道农户不在家,马良便自己翻了一圈,找到了一条破裤子套在身上。
可是,有人误会他是窃贼,报告了治安官。马良不想和人发生冲突,在罗马当地的宵警卫队来抓捕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束手就擒。
哪成想,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倒了大霉。但是由于语言不通,他又没有办法证明身份,治安官看到他身材健硕不会说话就别有用心的把他卖成了奴隶。
“你怎么会……说不了话呢?”卢库鲁斯十分纳闷。
当然是因为马良是中国人,听不懂罗马语。不单单是罗马语,什么凯尔特语、日耳曼语、达西亚语、波斯语马良统统听不懂。这些人说话发音在他听来和猴子乱叫没什么区别。但他不能说实话,只好胡诌八扯,“我的头被打中,丧失了语言能力。所以不会说话,现在说话也不利索。”
卢库鲁斯听到这里对马良所说的话方才恍然大悟。他曾经见过因中风而不会说话的人。失去了自己的语言能力,有人说是体液失衡,元气受阻所致,也有人说是得罪了太阳神阿波罗,还有人说心灵和头脑有了问题。
不管是哪种原因导致的,既然一个人都能丧失自己的语言自然也能丧失自己的记忆。如此一来,在卢库鲁斯这里一切就都理顺了。
被卖的第二天马良就想着逃跑。毕竟作为一名现代人,谁能甘愿当个奴隶?只是马良和卢库鲁斯说自己身为罗马人,宁死也不当奴隶,这会给罗马带来耻辱。
于是,他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面数次逃跑。第三次逃跑的时候他决定不再心慈手软,赤手空拳当场干掉了一名奴隶猎人并且重伤两人。最后,治安官出动了三十人的宵警卫队抓捕马良。然而全副武装的宵警卫队士兵对付只穿了一条短裤手拿一把短剑且饿了整整两天的马良却仍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在渔网的帮助下才成功将其抓获。
奴隶主说什么也不想再把马良这个烫手山芋带回去,扔给治安官任他发落。就这样,马良出现在了竞技场上。
把罪犯扔到竞技场,让其与野兽或者角斗士搏斗是罗马惩罚谋杀犯、反叛者和奴隶的较为流行的方式。马良就是个奴隶,还是一个犯了重罪的奴隶,一刀杀了太过可惜,不如扔到竞技场让他用自己的鲜血为市民带来快乐。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全身上下只着一条短裤,手持简陋盾牌和崩齿短剑的马良竟然干掉了在场的所有角斗士和其他罪犯。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前后一共放倒了十九人。
在竞技场上活了下来,也不能减轻马良的罪过,他再次被判处死刑,送到战船上做划桨奴隶,划桨划到死。
“你真这么厉害?一个人干掉了十九个?”卢库鲁斯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的话,可是这个年轻人没有必要欺骗他。
“是的!”马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以前我是个罗马士兵或者说我是个百夫长?又或者我是个角斗士,还是冠军的那种。”
“是的,是有这种可能……”卢库鲁斯点头称是。
就这样,划桨的三个多月,再算上此前的三个多月,马良用了半年的时间逐渐学会了一些语言,特别是拉丁语,勉强能够沟通。当然,马良和卢库鲁斯说的是,三个月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有所恢复,所以逐渐恢复了语言能力。
“很好。”卢库鲁斯说,“你能找回你的语言说不定哪一天也能找回你的记忆。”
两个人在木板上趴了一天,随着海水来回飘荡,期间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傍晚时分,马良幸运地在发现了一撮海藻,他赶快捞起来摘干净杂质,然后递给卢库鲁斯。
“给我?”卢库鲁斯此时已经有些轻微脱水了,有气无力地问。
“是的,你吃了他恢复点体力吧。”
卢库鲁斯非常感激,点了点头,拿过海藻吃了一点,把剩下的又递还给马良。
“别担心,幸运女神会眷顾我们的。”马良说道,“我们一定会脱险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我知道历史走向啊。
“因为……你看,这海藻肯定就是幸运女神送来的,茫茫大海,哪那么容易就碰到能吃的海藻?而且还能被我捞起来,这肯定是福尔图娜的眷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一定要供奉福尔图娜,我要感谢她!”
果然,第二天的傍晚,福尔图娜又“显灵”了,马良抓到了一只海龟。卢库鲁斯的脱水情况总算因为这只海龟有了缓解。
第四天早上,两个人正吃着海龟肉,突然马良看到远方驶来一艘船。两个人不免都吓了一跳。可显然是卢库鲁斯受到的惊吓更大。
卢库鲁斯头上缠着白布,他不顾伤势赶快趴在木板上。马良却半蹲在木板上,抻长脖子,眯缝着眼睛,仰起头努力想要把来船看清楚。
“是四角帆吗?”卢库鲁斯急忙问马良,“是四角帆吗?”
“我……看不清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