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滋味,尽数浮于心头。
刘阿云的这番话,让宁晖心情格外复杂,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这丫头居然藏着此等心思。
甚至,他开始憎恨起原身来。
多好一姑娘啊,从小陪着一起长大不说。
都输掉了老宅,输掉了一切,弄得自己家徒四壁,都要饿死了,刘阿云心里却从未想过离开,想过与这个世界告别。
在她心里,宁晖从来都是第一位的,自己可以承受所有委屈!
念及至此,宁晖紧紧抱住刘阿云,略有颤抖地问道:“娘子,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我知道夫君彻底改变了,而且越来越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刘阿云的情绪也一下子落寞起来:“自从夫君说不打我了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而且比我想得格外厉害!”
“夫君还说,情到深处成自然,可我是夫君的人啊!”
“夫君一边对我好,一边又不愿意碰我,我担心是夫君厌了,总有一天……”
“唔!”
下一瞬,刘阿云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过随着唇间火热传来,她整个人都瘫软,嘤咛一声落到宁晖怀中,笑了。
大半个时辰后,宁晖怀抱着刘阿云,轻声笑道:“现在,你不必担心夫君会抛下你了吧?”
“嗯嗯!”
初为人妇的刘阿云,害羞点头,恨不得整个人融进宁晖的身体里。
此刻,窗边有一缕斜阳洒进来,照在她脸上,黄灿灿的。
感受着怀中温暖,她轻轻推了一下:“夫君,这还没天黑呢!”
“羞……”
“我自己的娘子,谁敢胡说八道?”
嘿嘿笑了几声,宁晖心中却一阵泛酸。
与刘阿云成了夫妻,他才明白这丫头心里的真正想法。
这些天的改变,刘阿云都看在眼里,渐渐生出一种配不上他的想法。
尤其,今日从镇子里回来,还手把手地教她识字。
如此种种,让刘阿云心里很是忐忑,甚至有今后分离的错觉。
这,才是刘阿云坚持要先学会宁晖名字的缘由。
细腻的心思,让宁晖心中惭愧,随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内心。
他也意识到自己是真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原来……他们今日才圆房啊!”
“嘻,羞羞哦!”
突然,窗外传来的低语声,让宁晖与刘阿云一愣,后者更是直接躲进了被窝里,不敢出来。
紧接着,院子门口响起村长的呵斥声:“小兔崽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别人听墙根!”
“看我不打死你们!”
“爹,我错了……啊……”
“王叔王叔,都是富山的主意!”
“哎哟,别打啦……”
“……”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房间里气氛暧昧。
待宁晖穿好衣服走出家门,便见王富山几个少年排成一排,整齐地跪在地上,村长则拿着一根藤条,站在旁边怒容满面。
见到他,村长满脸尴尬笑容:“宁晖,那个……小兔崽子也不是故意听墙根的!”
“昨夜回来后,咱们几个长辈商量了下,决定让富山他们一起拜你为师。”
“这不,想着马上就天黑了,你们夫妻俩也休息得差不多,就领着他们过来。”
说着,他还举起了手中的束修礼,表示自己是真的为此而来。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少年的父亲,也从院子外探出脑袋,一脸尴尬。
饶是宁晖脸皮再厚,遇到这种事情也较为拘谨。
不过,他强忍着脚趾扣地的冲动,请村长等人进屋落座。
看了看,几个少年准备的束修礼都很充分——肉干、红豆、红枣、桂圆与莲子。
将东西放在桌上,村长无奈道:“大家找了许久,今日一早更是派人去镇子上买芹菜,可根本没有。”
“只能缺一样,给你送来了!”
束修六礼,是拜师之际要准备的重要礼品,每一种东西都有特定的美好含义。
例如肉干代表弟子心意,莲子表明弟子苦心求学,望老师锤炼。
这缺少的芹菜,取“勤”字谐音,寓意勤奋刻苦!
闻言,宁晖摇头笑笑:“王叔,还有各位叔伯,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就算大家不说,我也会认真教他们打猎的。”
“礼不可废嘛!”
村长陪着笑了几声,又扭头让王富山几个少年跪好,严肃无比:“听见了吧?还不快给你们师父磕头敬茶?”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师父……”
宁晖连忙让几个少年起来,又对村长等人说道:“王叔,我并不讲究这些虚礼,只要他们真心学,我就会认真教。”
“不过,既然王叔与诸位叔伯如此,那我也要将丑话说在前头!”
“你说,我们都记着!”
话虽如此,宁晖却是盯着王富山几个少年,认真道:“既拜我为师,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
“入我师门,不管今后成就如何,你们必须紧守底线——”
“有了武艺傍身,不可恃强凌弱,不可肆意杀戮,不可为非作歹!”
“违者,我宁晖不仅会将你们逐出师门,还会亲自清理门户!”
“你们,可是记住了!”
“师父在上,徒儿谨记在心!”
共计六名少年,齐声点头,又朝宁晖磕了头。
挥挥手,宁晖示意他们起身,便将桌子上束修礼里面的肉干推了回去,只留下莲子、红豆、红枣与桂圆:“心意我收下了,这些肉干便拿回去吧。”
“王叔,如今大家都缺衣少食,一条肉干可救一家性命,咱也不必在乎这等虚礼。”
“只要这些孩子认真学艺,不负今日规矩,日后报答,便是足够!”
不等村长回应,王富山便笑着开口:“师父,莲子等物也可算是今日给您与师娘准备的新婚礼物啊!”
“那徒儿就祝师父与师娘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克服了内心羞涩,准备给几人倒茶的刘阿云,听见这话后直接手一抖,又落荒而逃地回了厨房。
“就你嘴贫!”
笑骂了几句,宁晖示意几人就座,不必客气,他便到厨房帮刘阿云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