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望着郭灵萱泛红的眼尾，喉间泛起几分酸涩。
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在混沌试炼中被天道碎片反噬的剧痛，那些金色的光刃几乎要将他的识海绞成碎片。
可此刻掌心那抹淡金却温驯得像团软玉，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淌，连指尖都泛着暖融融的麻痒。
\"灵萱，我真没事。\"他轻轻回抱她，指腹蹭过她发间沾着的药屑——想来这三日她守在榻前，连更衣的工夫都没有。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一道幽蓝光影。
郭灵萱猛地抬头：\"是玄冥前辈的玉佩！\"
石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见老槐树下那道黑影转过身。
月光在玄冥脸上镀了层银边，他腰间那枚刻着\"玄冥\"二字的玉牌泛着幽蓝微光，倒比记忆中更亮了几分。
\"石盟主醒了？\"玄冥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可当他走近时，石羽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释然，\"恭喜你承受住混沌试炼，天道碎片与你血脉相融，算是过了第一关。\"
郭灵萱攥紧石羽的衣袖，语气里带着三分质问：\"前辈之前说要查看祭坛结界，为何去了半日？\"
玄冥停在三步外，指尖缓缓抚过玉佩：\"我在等一个答案。\"他抬眼看向石羽，\"三日前你在试炼中承受反噬时，明明可以选择吞噬碎片强行突破，却宁愿被光刃割碎识海也要护住碎片核心。
那时候我便知道......\"他喉结动了动，\"我之前的计划错了。\"
石羽瞳孔微缩。
他早察觉玄冥对天道碎片有执念，却没想过对方竟曾动过夺取的念头。
\"我本是幽冥深渊最后一任守护者。\"玄冥解下玉佩放在石桌上，玉身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篆，\"千年前天道碎片流落人间，幽冥教初代教主与我立约，由我守护碎片不被滥用。
可百年前教中高层堕落，他们想利用碎片重塑幽冥界，将活人炼成阴兵。\"他指尖重重按在玉牌上，\"我毁了他们的祭坛，却也被冠上叛教之名。
这些年我隐姓埋名，本想等个契机自己拿走碎片......\"
\"但你看到了阿羽的选择。\"郭灵萱突然插话。
她望着石羽掌心的金光，眼底泛起暖意，\"他宁肯自己受伤，也不肯让天道之力被污染。\"
玄冥垂眸：\"不错。
所以我决定，助你彻底激活碎片。\"他从袖中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展开后是幅布满星点的地图，\"天机秘境的下一处线索在迷雾谷。
不过有话先说在前头——\"他抬眼时目光如刀，\"天道碎片虽认主，力量却被封印了七成。
要彻底激活，必须找到另一块碎片。\"
\"另一块？\"石羽皱眉。
他之前只知道自己体内的是主碎片，却不知还有分灵。
\"当年天道碎裂时，主碎片镇幽冥，分碎片锁人间。\"玄冥指腹划过帛书上某个被红笔圈起的位置，\"但分碎片的下落，冥河那家伙怕是比我们先一步知道了。\"
石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试炼时感知到的那道阴狠气息——冥河，这个总戴着青铜鬼面的试炼者，从一开始就像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
\"不能再等了。\"石羽攥紧帛书，\"现在就出发。\"
迷雾谷的晨雾比想象中更浓。
石羽走在最前，郭灵萱握着他的手腕，玄冥断后。
刚踏进谷口，风里突然卷起细碎的金芒。
\"退！\"玄冥一声低喝，指尖弹出三道幽蓝法诀，在众人头顶结成屏障。
可那金芒却像活物般，顺着屏障缝隙往里钻——竟是天道符文！
\"这是天道异象！\"郭灵萱倒吸冷气。
她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当重要秘宝现世时，天道会降下\"护宝劫\"，用符文风暴清洗所有接近者。
石羽的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天道符文风暴，建议分析符文轨迹寻找薄弱点。
消耗精神力50点，是否启动？】
他咬了咬牙。
之前为了融合碎片，他的精神力本就只剩三成，可眼下......他扫了眼被风暴刮得东倒西歪的郭灵萱，心一横：\"启动。\"
金色数据流在他眼底闪过。
那些看似混乱的符文竟暗含规律——每十七息，东南方会出现一道半指宽的缺口。
\"玄冥前辈，屏障往东南方压！
灵萱，抓住我的腰带！\"石羽大喝一声，掌心的天道碎片突然迸发强光，将三人护在光茧里。
玄冥当第十七息的缺口出现时，光茧猛地往前一冲，竟真的撕开了风暴！
\"呼......\"郭灵萱扶着膝盖喘气，发间沾了片带着符文的金叶，\"阿羽，你刚才......\"
\"系统分析的。\"石羽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精神力正像漏了底的水盆般流逝，但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前方，一座被藤蔓覆盖的神殿正从雾中浮现。
神殿墙壁上的刻痕让郭灵萱倒吸冷气。
她踮脚拂去青苔，露出一行古篆：\"天道共鸣，以命引灵......\"
\"这是说，要唤醒碎片力量，得用施术者的命做引子？\"石羽皱眉。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碎片在发烫，像是回应墙上的文字。
\"更准确地说，是用施术者的神魂与碎片共鸣。\"玄冥走到墙前，指尖划过\"以命引灵\"四字，\"代价是神魂大损，轻则修为倒退，重则......\"他没说完，但众人都懂。
石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
郭灵萱突然抓住他的手：\"阿羽，我不准你......\"
\"嘘。\"他轻声打断，\"还没到那一步。\"
可话音刚落，神殿的穹顶突然轰然炸裂！
青铜鬼面在尘烟中浮现，冥河的笑声像刮过骨茬的刀：\"石盟主果然天真，以为靠个破系统就能玩转天道？\"他抬手祭出九根白骨幡，每根幡上都缠着哭嚎的冤魂，\"把碎片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做梦！\"石羽甩出三道雷符。
可冥河的白骨幡轻轻一摆，雷符竟像泥牛入海般消失了。
\"灵萱，退到我身后！\"玄冥突然挡在众人面前。
他的衣摆无风自动，腰间玉牌爆发出刺目蓝光，竟将白骨幡的攻势生生挡下！
但石羽注意到，玄冥的指尖在发抖。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连唇色都泛着青灰——这老头，原来一直在隐藏伤势！
\"玄冥，你撑不住的！\"冥河怪笑，\"当年你为了毁祭坛，强行燃烧神魂，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玄冥的身体晃了晃。
石羽心下大急，识海深处突然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危机，是否启动\"镜花水月\"高级功能？
消耗精神力200点，持续时间三分钟。】
他看了眼郭灵萱发白的脸，又看了眼摇摇欲坠的玄冥——精神力耗尽大不了昏迷，总比丧命强！
\"启动！\"
下一刻，神殿里突然多出三个石羽的虚影。
冥河的白骨幡瞬间被引向虚影，石羽趁机拽起郭灵萱，拉着玄冥往殿后密道跑。
\"石羽！\"冥河的怒吼震得殿顶落石，\"你逃不掉的！
天道碎片终将属于我！\"
三人跌跌撞撞跑出迷雾谷时，天已经擦黑了。
郭灵萱扶着树喘气，玄冥靠着石头闭目调息，石羽则望着掌心渐暗的金光——刚才的精神力消耗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连站都有些不稳。
\"先找个地方落脚。\"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目光扫过远处渐起的阴云，\"等安顿下来......\"他看了眼仍在调息的玄冥，又看了眼担忧的郭灵萱，\"我们得好好商量下一步。\"
晚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他的肩头。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