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机非常简陋,没有轿厢,只是一块金属平台,外沿围了一圈简单的防护栏,上升下降全凭人工拉动铰链。
幽深竖井的井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一圈发光的特殊矿石,提供的光亮十分有限,仅能勉强辨识升降机目前的深度。
铰链一截一截地下放,升降机跟着一抖一抖地下沉,片翼等人也跟着摇晃,保持身体平衡,唯有漆黑肃清者始终与脚下平台保持五厘米的距离,显得从容不迫。
随着深度的增加,升降机周围的井壁变化逐渐显现出来。
四四方方的笔直竖井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圆形井道,而且井壁不再光滑平整,出现了一些怪异的椭圆状突起。
井壁颜色先是由灰白色转为赤褐色,然后又逐渐变为鲜红的肉粉色,而且井壁似乎正在蠕动,空气中的湿度已经上升到了接近百分百。
这已经不像是在竖井中下降了,更像是在穿越某种超巨型生物的血管或是喉管。
此时,片翼等人的目光也变得急切起来,不断在手表与伊卡洛斯之间切换,他们正在期待着某种异变的发生。
漫长沉默的下降后,升降机下方突然出现光亮,阵阵热风自下而上地袭来,使得升降机左右摇晃,好似被风吹动的秋千。
看样子,终于是要抵达竖井的尽头了。
一分钟后,升降机终于穿越了竖井,进入了一片无比开阔的封闭空间。伊卡洛斯所乘坐的升降机并不小,占地面积有两个标准篮球场大小,但在这个封闭空间中只能算是一粒微尘。
那是一个超巨型的球形封闭空间,内壁覆满了肉红色的胶状物质,数以亿计的银白丝线扎根在肉壁之间,根部再分化出更细的分支。
说是银白丝线,但实际上这些丝线每一根的粗细都惊骇世俗,粗的直径达到上百公里,细的直径也有三四公里,只是因为距离原因,导致这些管道像是蜘蛛丝一样纤细。
球形封闭空间已经足够宏伟壮观,充满诡异的不祥气息,但与位于球心的存在比起来,却又显得不值一提,只配成为故事的背景板。
所有的银白丝线支撑下,一具不知道有几千里高的光头巨人悬吊于此,他的姿势类似达芬奇的画作《维特鲁威人》,又神似《EVA》中NERV总部地下,被钉在教条十字架上的白色巨人莉莉丝。
光头巨人低垂着脑袋,胸腔被完全剖开,一颗玲珑石般的心脏仍然在舒缓地搏动,揭示着光头巨人尚未死去的事实。
他下半身的现状更为凄惨怪异,残留的半截大腿增生出无数粉嫩的血肉,一路下垂到球形封闭空间的底部,与肉壁难分彼此。
覆盖整个封闭空间的肉壁竟然都是源自光头巨人增生的血肉。
洛夫兴奋地大叫:“西蒙先生,这就是神婴!”
“噼啪。”
与此同时,在神秘力量的影响下,片翼等人手腕上的电子表突然卡顿,随即爆裂出电火花来,化做一块烧焦的废材。
一直悬浮的漆黑肃清者突然坠落,与脚下的升降机平台碰撞,发出铿锵的金属交鸣声,甚至需要手臂的辅助支撑才能维持身体不倒。
体表的黑鳞也止不住地颤鸣,仿佛每一片磷片都获得了自我意识,奋力想要挣脱主体的束缚,求取独立自主。
“在这里,在神婴的领域中,在这个科技的禁区之内,任何比二极管更复杂的电子元件都会毁坏,哪怕是前文明近乎神明的科技也不行!”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获得的这身装甲,但在神婴面前它还不够格!”崔奇捏碎报废的手环,走到伊卡洛斯面前狂笑,“你带给我耻辱,我要百倍奉还于你!”
崔奇右臂宛如白银铸成,转眼间暴涨数倍,宛如侏儒长了一条巨人的手臂。
紧接着,崔奇掐住漆黑肃清者的头颅,将漆黑肃清者这强行提起,作势欲将漆黑肃清者的脑袋捏爆。
“崔奇,要对西蒙先生温柔儒雅些,不要一上来就捏爆他的脑袋。”片翼拍拍崔奇的肩膀,提醒道,“他身上还藏有许多我们未知的秘密。”
看到西蒙中招,片翼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西蒙已经是俎上之肉,任他随意宰割。
“哼,我当然知道。”崔奇暂时松开了手,眼中的愤恨与恶意不加掩饰,“西蒙,你最好口风严实点,不然拷问岂不是很无趣?”
漆黑肃清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沉寂了有些时日的时空解析器再度运转,开始对神婴领域的针对性破解。
“失……了,神,神……婴,比我预料中的更强,但它终究没能突破第六能级,只能算是超级生命的幼体。”
“什么第六能级?什么超级生命?你在胡说什么……”
崔奇话还未说完,就惊愕地发现视线天旋地转,脑袋已经飞了出去,脖颈以下的部位尽数化作血雾,被热风卷散无踪。
他引以为傲的肉身,数十万神蕴黄金兑换的装备,竟然无一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