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好大的口气！”
身后一名弟子往前一站，佩剑“呛啷”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古云神宗的脸面，岂容你这山野匹夫轻慢？墨师姐敬你一声前辈，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万心师弟退下。”
他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墨雨一言呵斥住。
可万心显然没把警告放在眼里，甩开她的手冷笑道：
“清水镇？听都没听过的破地方！真有能耐，就别躲在破木屋后面装神弄鬼，敢不敢与我比划比划？”
阿桃吓得往洛天羽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捂住耳朵。
洛天羽垂眸看了眼女孩发颤的肩膀，指尖敲玉佩的动作骤然停住。
洛天羽抬眼时，眸中已无半分温度。他甚至未曾抬手动弹，只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那柄插在古树下的青铜剑陡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青光暴涨间，竟自行挣脱泥土束缚，化作一道残影直刺万心面门。
“小心！”
墨雨失声惊呼，挥掌去挡，却被剑风震得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万心瞳孔骤缩，只觉一股森寒剑气扑面而来，喉咙里刚要喊出半个“不”字，剑光已穿透他的胸膛。
青铜剑裹挟着鲜血倒飞而回，稳稳插回原地，剑身上的血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余一片冷冽青光。
万心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胸口的血窟窿汩汩淌血，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随即直挺挺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惊骇与不甘。
古姓青年和另一名同行男子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连牙齿都在打颤。
墨雨捂着胸口，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人绝非她能抗衡的存在，那句“若是想死，大可一试”，从不是虚言。
洛天羽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三人，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还有谁想试试？”
修为太虚尊境六天命的万心被一剑斩杀，这一剑，可谓是给剩下三人提了个醒。
墨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惧，缓缓屈膝跪下，姿态比先前更显恭敬：
“前辈神威，晚辈佩服。万心师弟无状，死有余辜，我等不敢有半句怨言。
只求前辈念在我等是初犯，放我等一条生路，日后绝不敢再踏足此地半步。”
她垂着眼帘，不敢与洛天羽对视，只觉得那道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能洞穿人心。
方才万心被杀的一幕还在眼前回放，那柄青铜剑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太虚尊境六天命的修为，在对方眼里竟如蝼蚁般不堪一击，这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洛天羽指尖再次轻敲腰间玉佩，目光落在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淡淡开口：
“此地清净，容不得污血玷污。把他拖走，扔到青山外三里处的乱葬岗。”
古姓青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费力地拖着万心的尸体往谷外挪。
另一名男子见状，也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上前搭手，
两人动作慌张，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慢了半分，就落得和万心一样的下场。
“墨师姐……”
“你们先行离去，不必管我。”
墨雨朝二人传了一道音，半跪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稀疏的林间，才敢抬头，
却见洛天羽已转身，牵着阿桃的手往木屋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进来……有事问你。”
墨雨心头一紧，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快步跟上。
木屋简陋却整洁，墙角堆着半篓晒干的草药，桌上放着个粗陶碗，里面还剩小半碗清粥。
阿桃被洛天羽安置在里屋的竹榻上，小家伙偷偷掀开布帘一角，怯生生地望着墨雨，手里攥着颗野山楂。
洛天羽坐在桌边的木凳上，倒了杯清澈的茶水推到她面前：“近日青山不止一道气息来往，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墨雨指尖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接过茶水，待平稳内心之后，缓缓说道：
“前辈有所不知，千年前，宇宙之中，曾有人亲眼目睹数百位染血将士送帝归乡的场景，
尽管只有不过三息之间，可那帝威，却是真实存在一瞬间。”
“之后，便有无数修士想要寻得一份机缘，根据帝威消失方向，一路探寻，最后将范围定在这颗无名星辰之上。”
“而这青山，绵延上万里，凡是进去之人，虽无生命危险，却能在无形之中被压制，正因如此，便成为诸多修士的探查范围之内。”
洛天羽听后，手指轻叩桌面，若有所思，这场景咋和他今日与那老人对话时，所看到的一样呢？
若是如此，那这机缘，洛天羽有意无意瞄了一眼屋外那插地上的七玄剑，
他这算不算得上是已经得到了这机缘呢？
“七玄剑……”洛天羽低声念着剑名，指尖的动作慢了下来。
屋外的七玄剑似有感应，剑身在夕阳下轻轻嗡鸣，剑穗无风自动。
他望着绵延万里的青山，山雾渐起，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洛天羽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看来这场机缘之争，从他踏上这颗无名星辰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前辈……”
见洛天羽在思索着什么，墨雨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洛天羽回过神，看向身旁的墨雨，眼底的思索淡去几分，说道：“无妨，方才只是想到些旧事。”
他抬手朝屋外一招，七玄剑似有灵性般挣脱地面，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掌心。
剑身嗡鸣更甚，仿佛在应和他的动作，夕阳余晖洒在剑刃上，映出细碎的金色纹路。
墨雨瞳孔微缩，她修行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智的法器，更何况这剑上隐隐透出的气息，竟让她有种面对天地法则般的敬畏。
洛天羽斜眼看向七玄剑，剑身嗡鸣渐歇，却仍有微光在刃口流转。
他抬眼望向天边沉落的夕阳，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这剑跟着我有些年头了，见的事比我还多。”
是的，今天刚到手的剑，现在就拿来忽悠别人了。
墨雨按捺住心头的震动，轻声问：“方才先前辈所思的旧事，与这剑有关？”
洛天羽微微点头，眸光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
做戏嘛，就得做下去。
“我曾翻阅诸多古籍，却终究纸上得来终觉浅，书上曾记载‘神关’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
墨雨闻言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
她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神关……晚辈也只听闻过些传闻。”
“哦？”洛天羽挑眉，握着茶碗的手指轻轻摩挲，“说来听听。”
“据说那是天地法则的临界点，”墨雨抬眼望向渐暗的天色，声音带着几分悠远，
“古籍里寥寥几笔，说那里能窥见过去未来，却也吞噬过无数试图靠近的修行者。
有人说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天门，也有人说，那根本是万物归墟的绝境。”
她顿了顿，补充道：“最重要的是，神关在传闻中，是用来隔绝一片虚无之地的界域，相传那虚无之地，连无上道主不敢轻易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