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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醒来时,天光已漫过陨仙谷的断壁。陆瑾正用镇魂莲的露汁给他擦拭手腕的伤口,莲露落在皮肤上,泛起细碎的银光,将残存的蛊毒逼出体外。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叫周明,周圣是我师父,也是……太师叔的徒弟。”

陆瑾的银线顿了顿。他看着周明脖颈处的玉佩裂痕,里面的竹简已被他妥善收好,简上“阿瑶绝笔”四个字的朱砂,与周圣血书的朱砂同源——都是三一门特有的“守心砂”,以心尖血混合朱砂制成,能辨真伪。

“你师父还说过什么?”陆瑾将最后一片镇魂莲花瓣碾碎,混入清水给周明喂下。莲瓣入水的瞬间,水面浮起个模糊的人影,是周圣,正被绑在根石柱上,周围的石壁刻满了全性的符咒。

周明的手抖得厉害:“他说太师叔的女儿阿瑶没有死,当年被全性的人掳走后,辗转逃到了南方,隐姓埋名生下了我……”他突然捂住脸,“所以我是太师叔的外孙?是三一门的人?”

陆瑾指尖的银线缠上周明的手腕,逆生真气顺着脉络游走,在他丹田处触到团熟悉的暖流——是三一门的内息,只是尚未觉醒。“你不仅是三一门的人,”他看着周明眼中的惊惶,“还是唯一能同时驾驭‘镇魂莲’和‘逆生诀’的人,因为你的血脉里,既有太师叔的逆生真气,也有阿瑶的守心砂。”

远处传来弟子的通报,说谷外发现了七具黑袍人的尸体,面具下的脸都是三一门当年的叛徒,胸口插着的匕首柄上,都刻着“赎罪”二字。“他们的口袋里都有封信,”通报的弟子递上信笺,“说要把这些年全性的秘密交给掌门,求掌门给他们个赎罪的机会。”

信笺上的字迹各不相同,却都提到了同一个名字——“毕渊”,全性的现任首领,也是当年策划三一门灭门的主谋,据说此人修炼的“夺魂术”已臻化境,能夺取他人的异能,更能以异人为鼎炉,修炼长生之术。

“毕渊藏在‘万魂窟’,”陆瑾将信笺凑到镇魂莲的光晕下,隐去的字迹渐渐浮现,“那里是全性的老巢,窟底有口‘养魂井’,毕渊正用三一门弟子的残魂修炼……”

话音未落,周明突然指向谷口的方向:“看!”

晨曦中,无数只信鸽正往谷内飞来,每只鸽子的腿上都绑着片竹简,竹简上的纹路组合起来,竟是幅完整的万魂窟地图。为首的信鸽腿上还绑着块玉佩,是三一门的“传讯佩”,只有内门长老才能使用。

“是散落在外的长老们!”陆瑾认出玉佩上的刻痕,是二长老的“青云纹”。“他们肯定是收到了消息,在给我们传递情报。”

周明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我好像能感觉到……养魂井里有我娘的气息。”他的玉佩再次亮起,映出个模糊的妇人身影,正被困在口古井里,周围环绕着无数黑色的锁链。

陆瑾将掌心的银线探入周明的玉佩,果然看见妇人手腕上的银镯——是当年太师叔送给阿瑶的嫁妆,镯身上刻着“平安”二字。“你娘还活着,”他按住周明颤抖的肩膀,“我们现在就去救她。”

三一门的弟子们已经整理好行装,老妪将面绣着“三清”图案的旗帜递给陆瑾:“这是门内的‘镇派旗’,当年随师父征战四方,旗在人在。”旗帜展开的瞬间,旗面的丝线突然亮起,化作无数把微型的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陆瑾接过旗帜,又从怀中取出那枚莲形钥匙:“赵焕的血书里说,师父的书房还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三清阵’的阵图,有了阵图,我们就能在万魂窟外布下天罗地网,让全性的人插翅难飞。”

返回三清观的路上,陆瑾让弟子们分头行动:一部分去通知异人界的各大门派,约定三日后在万魂窟外会合;一部分去搜寻三一门当年的藏书,尤其是关于“夺魂术”的记载,寻找破解之法;还有一部分则留在陨仙谷,安抚幸存的弟子,清理谷内的毒物,重建临时的据点。

周明则跟着陆瑾回到三清观的书房,用莲形钥匙打开了书架后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阵图,只有个青铜匣子,匣内铺着黑色的绒布,放着三枚令牌,分别刻着“天”“地”“人”,合在一起正是三一门的最高信物“三才令”,据说持有此令者,可调动三一门的所有力量,更能号令异人界的正义之士。

“阵图在令牌里。”陆瑾将三枚令牌按“三才”方位摆放,令牌的背面突然投射出光影,正是“三清阵”的完整阵图,图上的注解写道:“此阵需以三人为主导,分别引天地人三才之气,辅以百名以上的异人之力,可困万物,诛邪祟,唯阵眼之人需以心为灯,燃自身生机为引……”

周明的手指落在“阵眼”二字上:“这意思是……阵眼的人会死?”

陆瑾沉默片刻,指尖的银线在令牌上勾勒出师父的模样:“师父当年就是阵眼,所以才会力竭而亡。”他突然握住周明的手,将“人”字令牌放在他掌心,“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镇魂莲,有三清丹,或许……”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老妪扶着位白发老者走进来,老者的双目虽盲,手里的导盲杖却是根桃木剑,剑身上的“清玄”二字已被摩挲得发亮。“掌门,”老妪的声音带着敬畏,“这位是清玄长老,当年门内遭劫时,他被毕渊挖去双眼,却侥幸逃脱,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全性的动向。”

清玄长老的导盲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桃木剑突然发出嗡鸣:“毕渊的夺魂术有个破绽,”他的声音平静却有力,“他夺取的异能越多,自身的魂魄就越不稳,尤其是三一门的逆生真气,与他的夺魂术相克,若能以逆生真气为引,辅以镇魂莲的净化之力,可破他的万魂功。”

他从怀中摸出个布包,里面是颗浑浊的珠子,珠子里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人影:“这是‘聚魂珠’,我这些年收集的三一门弟子残魂,都在里面。到了万魂窟,将此珠投入养魂井,残魂们自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周明的玉佩突然与聚魂珠产生共鸣,珠子里的人影纷纷转向他的方向,发出微弱的呼喊,像是在辨认亲人。“我娘……”周明的声音哽咽,“我能感觉到我娘的魂就在里面。”

清玄长老的导盲杖再次点地:“三日后的子时,是毕渊功力最弱的时候,他要在那时吸收养魂井的阴气,巩固夺魂术。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布好三清阵,等他出井的瞬间发动。”

三日后的黄昏,万魂窟外已聚集了数百名异人,有龙虎山的道士,有武当的剑客,有佛门的高僧,更有许多不知名的散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之色。陆瑾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举起“三才令”,声音透过异能传遍四方:

“今日,我们聚于此地,不为私仇,只为公道!为三一门枉死的弟子,为所有被全性残害的异人,为这世间的正义与安宁!”他将“天”字令牌交给清玄长老,“清玄长老为天枢,引天道之力!”又将“地”字令牌交给老妪,“云姑长老为地轴,引地道之力!”

最后,他看向身边的周明,将“人”字令牌放在他掌心:“周明为人心,引人道之力!”

周明握紧令牌,掌心的温度与令牌相融,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与周围数百名异人的气息相连,形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万魂窟。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万魂窟的入口突然喷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毕渊的狂笑:“陆瑾,你果然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躲一辈子呢!”

黑雾渐渐凝聚成毕渊的模样,他穿着件绣满符文的黑袍,周身环绕着无数虚影,都是他这些年夺取的异能者魂魄,其中最显眼的,是个穿三一门道袍的虚影,正是当年的太师叔,只是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你把他怎么样了?”陆瑾的剑指向毕渊,逆生真气在体内翻涌。

毕渊抚摸着太师叔的虚影,笑容残忍:“他的逆生真气真是美味,让我的夺魂术精进了十年。可惜啊,他的魂魄太顽固,到现在还不肯屈服……”

周明突然举起聚魂珠:“娘!跟我走!”

珠子里的人影纷纷躁动,尤其是那个妇人的身影,竟挣脱了束缚,朝着周明的方向飞来。毕渊脸色一变,挥手打出道黑鞭,却被陆瑾的剑斩断:“你的对手是我!”

清玄长老和云姑长老同时发动三清阵,天地人三才之气化作三道光柱,将毕渊困在中央。周明站在阵眼,掌心的“人”字令牌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周围异人的气息汇成一股洪流,涌入阵中。

毕渊的虚影们开始崩溃,尤其是太师叔的虚影,突然挣脱毕渊的控制,转身攻向他:“毕渊!我等你很久了!”

养魂井里突然传来巨响,无数残魂冲破井盖,与聚魂珠里的人影汇合,形成一道巨大的魂潮,朝着毕渊席卷而去。毕渊在魂潮中发出惨叫,黑袍寸寸碎裂,露出底下布满符咒的身体,那些符咒正在燃烧,发出刺鼻的气味。

“不可能!”毕渊的身体在逆生真气和魂潮的双重冲击下开始瓦解,“我明明已经……”

陆瑾的剑刺穿他的心脏,镇魂莲的光芒瞬间涌入,净化着他体内的邪气:“你错了,毕渊,真正的力量不是夺取,是守护,是传承,是无数人凝聚在一起的信念,这才是三一门的道,也是所有正义之士的道!”

毕渊的身体化作飞灰,养魂井的黑气渐渐散去,露出井底的清水,水中倒映着无数平静的面容,都是被解救的魂魄。周明的母亲身影在水中与父亲的虚影相视而笑,然后渐渐消散,化作漫天的光点,落在万魂窟的每一个角落。

天快亮时,清玄长老将三枚令牌交还给陆瑾,令牌上的光影已经消失,只剩下古朴的纹路。“掌门,”他的眼睛里竟渗出了泪水,“老眼虽盲,却仿佛看到了三一门重光的景象。”

云姑长老也走上前,身后跟着幸存的三一门弟子,他们手里捧着块新刻的石碑,上面写着“三一门英烈名录”,从太师叔到赵焕,从周圣到那些叛徒,每个名字都刻得工工整整。

陆瑾接过石碑,将它立在万魂窟的入口,然后转身看向周明,少年正望着天边的朝霞,掌心的“人”字令牌在晨光里泛着金光。“走吧,”陆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该回去了,三清观的重建,三一门的未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周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片竹简,是阿瑶绝笔的最后一部分,上面写着:“逆生三重,终在传承,非一人之功,乃众人之心,心齐则道成,道成则门兴。”

陆瑾将竹简递给身边的弟子们传阅,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坚定的神色。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三一门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那些逝去的英灵将被永远铭记,那些活着的人将带着他们的信念继续前行,而逆生三重的真谛,也将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朝阳完全升起时,众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那块英烈石碑,在晨光中静静矗立,石碑旁的镇魂莲开得正好,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也注视着那些为守护而前行的人们。

三清观重建的第七个月,陆瑾在晨练时发现,观后的石壁上多了些奇怪的刻痕。这些刻痕深三寸,走势蜿蜒如蛇,在朝阳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是逆生真气的残留,却带着股陌生的邪气,与毕渊的夺魂术有七分相似。

“掌门,”周明捧着新抄的《逆生诀》走来,他的笔迹已初具风骨,只是在“守心”二字上总不自觉地加重笔力,“清玄长老说,这些刻痕是‘引魂阵’的残篇,当年毕渊就是用这阵法困住太师叔的魂魄。”

陆瑾指尖的银线探向刻痕,突然被股吸力拽住,眼前闪过片猩红——毕渊的魂魄正蜷缩在处暗河里,周围环绕着无数黑色的锁链,锁链上的符文与石壁刻痕如出一辙。“他没死透,”陆瑾猛地收回手,银线已被染黑寸许,“夺魂术让他的魂魄与万魂窟的地脉相连,只要地脉不断,他就能慢慢聚魂。”

周明的玉佩突然发烫,映出暗河上方的景象:座悬空的石桥,桥上刻着三一门的“三清讳”,桥的尽头是扇青铜门,门环是两只衔着宝珠的朱雀,正是三一门失传的“镇魂门”,据说门后藏着能彻底净化邪祟的“鸿蒙火”。

“清玄长老说过,鸿蒙火是逆生真气的本源,”周明抚摸着发烫的玉佩,“当年太师叔就是靠它压制走火入魔的,只是后来火盆被毕渊偷走,藏在了镇魂门后。”

正说着,云姑长老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封染血的信笺:“山下传来消息,七个与三一门交好的门派昨夜遭袭,掌门们都被人抽走了魂魄,现场只留下这些刻痕。”信笺上的刻痕比石壁上的更完整,组成个扭曲的“毕”字。

陆瑾将信笺凑到阳光下,隐约看见纸面透出层淡金色的光晕——是守心砂的痕迹,与阿瑶玉佩里的如出一辙。“是阿瑶的笔迹,”他指着“毕”字的收笔处,“她在提醒我们,毕渊的目标是‘七门钥匙’。”

七门钥匙是异人界七大派的信物,合在一起能打开通往“通天谷”的通道,谷内的“天道石”能改写异人界的规则。毕渊若拿到天道石,后果不堪设想。

“清玄长老已经带着弟子们去追了,”云姑长老的拐杖在地上顿出火星,“他说毕渊的魂魄附在了个货郎身上,正往通天谷的方向去,货郎的扁担里藏着从七大派抢来的信物。”

周明突然抓住陆瑾的衣袖,掌心的“人”字令牌亮得惊人:“我能感觉到娘的气息在通天谷!她的魂魄被毕渊困在天道石里,当成了聚魂的引子!”

陆瑾望着观外连绵的山峦,晨雾正从山谷间升起,像无数游荡的魂魄。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逆生之道,不在逆天,而在顺天应人。”或许毕渊的出现,本就是天道对三一门的考验——能否在守护中守住本心,能否在复仇中不忘慈悲。

临行前,陆瑾打开青铜匣,将“天”“地”二令交给云姑长老:“若我们七日未归,便启动三清阵封锁通天谷,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能让毕渊染指天道石。”他将镇魂莲的莲台塞进周明怀里,“这莲台能聚天地正气,若遇危急,咬破舌尖血滴上去,可唤鸿蒙火。”

踏入通天谷的瞬间,周明的玉佩突然炸裂,化作道青焰护住两人。谷内的树木都生着倒刺,叶片边缘泛着黑气,每片叶子上都映着张痛苦的脸——是被毕渊抽走魂魄的七大派掌门,他们的生机正顺着叶脉流向谷心的天道石。

“他在用活人养石,”陆瑾的剑斩向最近的古树,黑气喷涌而出,化作个穿武当道袍的虚影,对着两人作揖后消散,“这些树木是他的‘养魂木’,每棵都连着个魂魄。”

走至谷心的石桥时,毕渊的声音突然从暗河传来:“陆瑾,别来无恙?”货郎的身影出现在桥头,扁担两头的竹筐里,七大派的信物正泛着哀鸣,“你说若我用这些信物打开天道石,让异人界再无‘逆生’‘夺魂’之分,算不算功德一件?”

“用活人性命换的功德,是罪孽!”周明的玉佩碎片突然重组,化作柄短刀,刀身刻着“守心”二字,是阿瑶当年用自己的肋骨炼化的。

毕渊突然大笑,货郎的皮囊裂开,露出团黑雾,黑雾中毕渊的魂魄渐渐凝聚,只是胸口有个窟窿,正是当年被陆瑾刺穿的位置。“罪孽?”他的黑雾化作无数利爪,“三一门当年为求长生,屠戮了整个‘噬灵族’,这算不算罪孽?你师父用噬灵族的骨粉炼制逆生丹,这算不算罪孽?”

陆瑾的剑猛地一颤,逆生真气险些失控。他想起师父书房里那本上锁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幅祭坛,祭坛上绑着个尖耳的少年,胸口插着根银钉——是噬灵族的标志。

“你在撒谎!”周明的短刀划破黑雾,溅起串火星,“太师叔说过,噬灵族是自愿与三一门通婚的,他们的异能与逆生真气互补!”

毕渊的黑雾突然退去,露出暗河底的景象:无数具尖耳人的骸骨,胸口都插着银钉,骸骨堆里埋着块石碑,刻着“三一门欠吾族三百七十三条性命,血债需血偿”。

周明的短刀“哐当”落地,他看着石碑上的字迹,与阿瑶玉佩里的竹简笔迹有三分相似。“这……这是真的?”

陆瑾扶住摇晃的周明,指尖的银线在石碑上快速游走,终于在碑底找到行极小的字:“毕渊篡改,真相在噬灵族圣山。”是师父的笔迹,银线触到的瞬间,石碑突然炸裂,露出里面的青铜匣,匣内是枚尖耳形状的玉佩,刻着“噬灵族长”四个字。

“看来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毕渊的黑雾再次袭来,这次带着股腥甜的气息,“这噬灵族的异能可是好东西,能吞噬一切真气,包括你的逆生诀!”

陆瑾将周明护在身后,剑身上的银线突然暴涨,在两人周围织成个茧。黑雾撞在茧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银线吸收了几分。“原来如此,”陆瑾突然明白,“逆生真气不仅能克制夺魂术,还能吞噬噬灵族的异能,这才是三一门与噬灵族结仇的真相——不是为了长生,是为了压制他们失控的异能。”

青铜匣里的玉佩突然飞起,贴在周明的眉心。少年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尖耳微微隆起,周身散发出股清冽的气息,黑雾碰到这气息,竟像冰雪般消融。“我……我是噬灵族的后代?”周明摸着自己的耳朵,声音发颤。

“阿瑶的母亲就是噬灵族长,”陆瑾看着毕渊震惊的脸,“当年她嫁给太师叔,就是为了用噬灵族的异能平衡逆生真气,可惜毕渊从中作梗,让两族反目成仇。”

毕渊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滚:“不可能!噬灵族早就被我灭族了!”他的魂魄猛地冲向天道石,“谁也别想阻止我!”

石桥突然剧烈摇晃,镇魂门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不是鸿蒙火,而是无数尖耳人的虚影,他们对着周明齐齐跪拜,声音震得谷顶落石:“恭迎少主归位!”

周明站在虚影中央,眉心的玉佩发出耀眼的光,逆生真气与噬灵异能在他体内交织,形成道金色的洪流,顺着石桥流向天道石。毕渊的魂魄刚触到天道石,就被洪流弹飞,黑雾寸寸消散:“不!我的长生梦!”

天道石在洪流中裂开,露出里面的真相——既不是能改写规则的神物,也不是毕渊以为的长生丹,而是块记录着两族恩怨的玉璧,上面清晰地刻着:噬灵族的异能失控,族长自愿带着族人求助三一门,用逆生真气暂时压制,约定每百年轮换守护者,谁知毕渊的先祖为夺取异能,屠杀了毫无反抗能力的族人,嫁祸给三一门。

“原来如此……”毕渊的魂魄在真相前渐渐透明,“我守着假的仇恨活了一辈子……”他最后看向周明,眼神里带着解脱,“告诉噬灵族的后人,毕家欠他们的,用我这残魂还……”

魂魄消散的瞬间,谷内的养魂木纷纷开花,花瓣上的人脸露出微笑,化作光点飞向天际。周明眉心的玉佩飞回青铜匣,尖耳也恢复原状,只是眼底多了层悲悯。

“我们该去噬灵族圣山,”陆瑾将玉璧收入怀中,“不仅是为了还三一门的清白,更是为了完成两族当年的约定。”

云姑长老带着弟子们赶来时,正看见周明在埋葬噬灵族的骸骨,每个坟头都插着根刻有“赎罪”二字的竹牌。“掌门,”她递上封来自异人界的信函,“七大派的残余弟子在圣山集结,说要等您主持公道,若三一门真欠了血债,他们便要联合讨伐。”

周明将最后块竹牌插好,指尖的银线与养魂木的根系相连,逆生真气顺着脉络注入,让枯木抽出新芽。“公道自在人心,”他的声音平静却有力,“就像这草木,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陆瑾望着远处的圣山轮廓,晨雾正从山腰散去,露出座隐约的祭坛,祭坛顶端的圣火与三一门的鸿蒙火如出一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两族的恩怨需要化解,毕渊的残党尚未肃清,天道石背后或许还有更深的秘密,但只要逆生真气与噬灵异能能真正共存,只要守护的信念不变,三一门的道,就能在这恩怨与真相中,走出条更坦荡的路。

周明突然指着圣山的方向:“看!”

晨光中,无数只尖耳形状的飞鸟正往谷内飞来,每只鸟的嘴里都衔着片竹叶,竹叶上的纹路组合起来,是两族共同的图腾——半是莲花,半是尖耳,中间用同心结相连。

“是噬灵族的信使,”陆瑾握住周明的手,两人掌心的令牌与玉佩同时亮起,“他们在等我们,等了三百年了。”

踏上前往圣山的路时,周明回头望了眼通天谷,养魂木的新叶在风中轻摇,像无数双和解的手。他摸出怀中的玉璧,上面的两族图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突然明白师父说的“逆生之道”——不是逆天改命,而是在恩怨中找到平衡,在仇恨里守住本心,让曾经的伤害,最终都化作共生的养分。

陆瑾走在他身侧,剑穗上的三才令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应和着什么,又像在指引着前方的路。圣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祭坛的圣火在云端跳跃,像颗等待被点燃的心,等待着两族的后人,共同续写那段被尘封的约定,共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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