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在沈府的桃花树下种了颗新的桃核,说是要等它长成大树,好让白微姐姐的魂魄有地方歇脚。沈砚之看着她蹲在土里刨坑的模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符——自上次尸窟事件后,符牌上的“狐”字总在夜里泛出微弱的青光,像是在预警什么。白璃化作的小白狐蜷在他脚边,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忽然抬头盯着院墙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又有不对劲的气息?”沈砚之低头问。小白狐点了点头,鼻尖动了动,忽然纵身跃上墙,朝着城西的方向望去。沈砚之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那是尸气才有的颜色。
“哥哥!快来看!”沈清欢拿着张纸条从外面跑进来,脸色苍白,“这是刚才在巷口捡到的,上面的字好奇怪。”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用的是朱砂写就,笔画间泛着青气:“七月十五,鬼门关开,尸王出世,长安为祭。若想救白微魂魄残片,带桃夭来乱葬岗尸窟。”
“白微姐姐的魂魄还有残片?”白璃瞬间化作人形,抓过纸条反复查看,“上次姐姐明明说魂魄已经完整,怎么还会有残片落在他们手里?”
沈砚之握紧纸条,指节泛白。他忽然想起尸窟祭坛里,白微魂魄虽被救出,却总在夜里透着股虚弱,当时只当是被尸魂鼎所伤,现在想来,恐怕是真有残片被黑袍人同伙藏了起来。而桃夭的先天生息是尸妖克星,对方点名要带桃夭,分明是想把她当诱饵。
“我去。”桃夭从桃花树下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沾土的桃核,“只要能救白微姐姐,我不怕。而且我有桃花瓣,能对付他们。”
“不行!”沈砚之立刻反对,“对方明显是陷阱,你去了太危险。”
“可白微姐姐的残片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能不管。”桃夭固执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坚定,“我不是小孩子了,能保护自己,还能帮你们。”
白璃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桃夭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姐姐的残片。而且有桃夭的先天生息在,就算是陷阱,我们也有应对的办法。只是这次要做足准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动。”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沈砚之将祖父留下的桃木剑重新打磨,还在剑身上刻满了驱邪符咒;白璃去了趟桃花渡,取来最繁盛的桃花枝,编成护心符,戴在每个人身上;沈清欢则熬制了能驱散尸气的草药汤,装在葫芦里随身携带;桃夭则收集了满满一布袋的桃花瓣,还特意在花瓣上注入了自己的生息,让花瓣的白光更盛。
七月十五这天,鬼节的阴云压得很低,长安城里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河灯,纸钱灰在风里打着旋,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沈砚之带着白璃、沈清欢和桃夭,来到了乱葬岗的尸窟入口。洞口比上次更大了些,青黑色的雾气不断往外涌,里面传来阵阵沉闷的嘶吼,像是有无数尸妖在躁动。
“进去吧。”沈砚之握紧桃木剑,率先走进洞口。通道里的尸眼石比上次更亮,照亮了两侧墙壁上的诡异图案——图案画的是个巨大的尸王,正吞噬着狐妖和人类,周围还围着无数尸妖,像是在举行某种祭祀仪式。
“这是‘尸王祭’的图案。”白璃看着图案,脸色凝重,“《酉阳杂俎》里记载过,上古时期有妖人为了炼制尸王,用千人魂魄、百只狐妖内丹做祭品,最后被狐族先祖镇压。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想重蹈覆辙。”
走到通道尽头的石室,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石室中央的尸魂鼎比上次更大了些,鼎里泛着浓稠的青黑色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白微的魂魄残片在挣扎。鼎的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袍人,每个黑袍人手里都拿着块泛着青气的玉牌,玉牌上的狐纹与之前的如出一辙。
“你们终于来了。”为首的黑袍人转过身,摘下头上的黑袍,露出张布满青纹的脸,眼睛里泛着猩红的光,“把桃夭交出来,我可以把白微的魂魄残片还给你们,再放你们离开。”
“你就是黑袍人的首领?”沈砚之警惕地盯着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炼制尸王?”
首领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碎的骨头:“我是‘尸宗’的宗主,当年被狐族先祖镇压,沉睡了千年。现在我要重炼尸王,报仇雪恨,还要让整个天下都变成尸妖的乐园!桃夭的先天生息是最好的祭品,只要把她扔进尸魂鼎,尸王就能立刻苏醒!”
“做梦!”白璃指尖凝聚起道绯色光刃,“有我们在,你别想伤害桃夭,更别想炼制尸王!”
首领脸色一沉,抬手一挥,黑袍人们纷纷举起玉牌,玉牌上泛出青黑色的光,无数尸藤从地面钻出来,朝着沈砚之等人缠去。这次的尸藤比上次更粗,上面的尖刺也更锋利,还带着股刺鼻的尸臭味。
“用桃花瓣!”桃夭大喊着,将布袋里的桃花瓣撒向空中。桃花瓣泛着白光,落在尸藤上,尸藤瞬间开始枯萎。沈砚之趁机挥剑砍断缠过来的尸藤,白璃则凝聚起光盾,护住沈清欢和桃夭,不让尸藤靠近。
首领看到桃花瓣的威力,眼里闪过丝惊讶,随即又冷笑起来:“以为这样就能赢吗?看看你们身后!”
众人回头,只见石室的墙壁突然裂开,无数青黑色的尸妖从裂缝里钻出来,朝着他们扑去。尸妖们的数量比上次多了数倍,眼睛里泛着猩红的光,嘴里还流着腥臭的粘液,看起来格外恐怖。
“清欢,用草药汤!”沈砚之大喊着,将桃木剑插进地面,白光顺着地面蔓延开来,暂时挡住了尸妖的进攻。沈清欢赶紧打开葫芦,将草药汤洒向尸妖,草药汤落在尸妖身上,尸妖们发出阵阵惨叫,身体开始冒烟。
桃夭则继续撒着桃花瓣,桃花瓣的白光落在尸妖身上,尸妖们纷纷倒地,化作青黑色的雾气。白璃则凝聚起道巨大的光刃,朝着尸妖群砍去,光刃所过之处,尸妖们纷纷被斩成两半,很快就消灭了大半尸妖。
首领看到尸妖们节节败退,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将手里的玉牌扔进尸魂鼎里。玉牌瞬间融化,鼎里的雾气剧烈翻滚起来,白微的魂魄残片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像是要被雾气吞噬。
“姐姐!”白璃急得想冲过去,却被首领拦住,“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立刻让她的残片魂飞魄散!”
沈砚之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满是愤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把桃夭交出来,我就放了白微的残片。”首领的声音带着威胁,“不然,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变成尸王的养料!”
桃夭看着鼎里挣扎的白微残片,咬了咬牙,从白璃身后走出来:“我跟你走,你放了白微姐姐的残片。”
“桃夭!”沈砚之赶紧拉住她,“别冲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桃夭轻轻推开他的手,眼里满是坚定,“我能感觉到,白微姐姐的残片快撑不住了。而且我有办法对付他,你们放心。”
桃夭一步步走向首领,首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就要抓住她。就在这时,桃夭突然从怀里掏出颗桃核,桃核正是她之前在沈府种下的那颗,此刻竟泛着淡淡的绿光。她将桃核朝着尸魂鼎扔去,桃核在空中化作道绿光,落在鼎里的雾气中。
绿光瞬间扩散开来,雾气里的白微残片像是受到了召唤,朝着绿光飞去,与绿光融合在一起。鼎里的青黑色雾气开始渐渐消散,露出里面完整的白微魂魄。白微的魂魄泛着白光,从鼎里飘出来,落在白璃身边,眼里满是感激:“桃夭,谢谢你。”
“姐姐!”白璃惊喜地抱住白微,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终于完整了!”
首领看到这一幕,气得暴跳如雷:“不可能!你的桃核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这颗桃核里有桃花渡所有桃树的生息,还有我的先天生息。”桃夭笑着说,“是白微姐姐的魂魄残片在召唤它,所以它才能化解鼎里的尸气,让姐姐的魂魄完整。”
白微的魂魄抬手一挥,道白光朝着首领飞去。首领赶紧躲闪,却还是被白光擦中了肩膀,肩膀上的青纹瞬间开始消退,露出里面正常的皮肤。“不!我的尸气!”首领发出阵阵惨叫,身体开始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眼里的猩红也慢慢褪去。
原来,首领本是长安城里的一个普通书生,百年前被尸宗的人抓住,强行注入尸气,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白微的白光化解了他身上的尸气,让他恢复了神智。
“我……我这是怎么了?”首领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满是迷茫,“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一直在害人……”
“你被尸宗的人控制了,现在没事了。”白微的魂魄轻声说,“那些黑袍人都是尸宗的余孽,他们才是真正想炼制尸王的人。”
首领恍然大悟,看着周围倒地的黑袍人和尸妖,眼里满是愧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尸气控制,害了这么多人。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尸宗的老巢,把他们都消灭掉!”
众人跟着首领,穿过尸窟深处的暗门,来到了一座地下宫殿。宫殿里泛着青黑色的光,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个巨大的棺材,棺材里泛着浓稠的尸气,正是尸王的藏身之处。高台上还站着几个黑袍人,正围着棺材念着诡异的咒语,像是在唤醒尸王。
“就是他们!”首领指着黑袍人,眼里满是愤怒,“是他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沈砚之握紧桃木剑,朝着黑袍人冲去。白璃和白微的魂魄也跟了上去,桃夭则撒着桃花瓣,驱散宫殿里的尸气。沈清欢则在一旁,用草药汤治疗受伤的百姓(之前被黑袍人抓来的)。
黑袍人看到他们,赶紧加快了念咒的速度。棺材里的尸气越来越浓,一只青黑色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正是尸王的手。“快阻止他们!别让尸王苏醒!”白微的魂魄大喊着,凝聚起道巨大的白光,朝着棺材飞去。
白光落在棺材上,棺材里的尸气瞬间被压制。沈砚之趁机挥剑砍向黑袍人,桃木剑上的白光与黑袍人碰撞,黑袍人纷纷倒地,化作青黑色的雾气。首领则冲过去,将棺材盖合上,用自己的灵力加固棺材,不让尸王再出来。
“终于结束了。”沈砚之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白微的魂魄看着完好无损的众人,眼里满是欣慰:“多亏了你们,长安才保住了,尸宗的余孽也被消灭了。”
首领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磕了个头:“谢谢你们救了我,还救了长安的百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人,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众人走出地下宫殿,回到了地面。此时天已经亮了,阳光洒在乱葬岗上,驱散了所有的阴云。百姓们看到尸妖被消灭,都纷纷欢呼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回到沈府后,白微的魂魄看着桃夭种下的桃核,眼里满是温柔:“这颗桃核以后会长成大树,我会把魂魄寄托在树上,永远陪着你们,守护着长安。”
桃夭开心地拍着手:“太好了!以后我每天都来给桃树浇水,让它长得高高的,结好多好多桃子!”
沈清欢笑着说:“等桃树结果了,我们就做桃花糕、桃花酿,邀请长安的百姓一起来吃,庆祝我们的胜利!”
沈砚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这场危机终于结束了,尸宗的余孽被消灭了,尸王也被镇压了,长安的百姓终于能安居乐业了。而他和白璃、沈清欢、桃夭,还有寄托在桃树上的白微,也终于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只是,在长安城外的一座荒山深处,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正站在一座狐妖的雕像前,手里拿着块泛着白光的玉牌,玉牌上刻着复杂的狐纹,与白微的狐尾簪纹路相似。女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尸宗虽然灭了,但《酉阳杂俎》里的狐族秘辛,还没被发现呢……白璃,桃夭,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知道狐族真正的秘密。”
女子转身,走进荒山深处,白衣在风中飘动,像是一片白色的幽灵。而长安城里的沈砚之等人,还不知道,一场关于狐族秘辛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等待着他们去面对。他们只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心中有爱和勇气,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桃花树的嫩芽从土里钻了出来,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在预示着新的希望。长安的风渐渐变得温暖,街旁的桃树又重新开出了粉嫩的花朵,百姓们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长安城,热闹而祥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