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自己也没想到,这次助力蔡叔迁讨伐蔡伯达,会如此顺利。
孙武哀乐围攻不过数日功夫,上蔡城便有将领出城,表示只要见到蔡叔迁,便自愿降伏。
当下严洛陪着蔡叔迁乘车抵达城下,果然,上蔡城城门洞开,文臣武将亲自前来迎接。
而倒霉的蔡伯达,刚做国君没几天,就被捆成了粽子囚禁在宫门之外。
蔡叔迁见到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兄长,脸上露出痛恨之色,随即令人将其押送到大殿之中。
虽然情况紧急,不能先举行封君仪式,不过如今蔡国一群公子,也只剩下蔡叔迁了。
因此他匆匆换上国君朝服、冠冕,登上主位。
严洛作为此次协助其登位的秦国国君,坐在左手客位。
蔡伯达看着上面的蔡叔迁,不由破口大骂:
“卑贱小儿,伙同秦国占据国君之位,你伪造先君血诏,你才是乱臣贼子!”
蔡叔迁冷哼一声,他早有准备,先取出一封血诏向四周传阅。
这一封,是由他亲自设计,字迹什么的和先君那叫一个一模一样。
“诸位爱卿,此血诏乃是有义士不辞生死辛劳送给寡人,你们可以看看,是真还是假?”
都这个时候了,别说做的和真的一样,就算假的,谁又会不识趣呢?
“此血诏为先君真迹,绝无造假。”
当一名蔡国卿族重臣说出断言之后,蔡伯达顿时气的挺直腰杆叫道:
“一派胡言,我弄死父亲的时候他还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写什么血......”
这话还没说完,蔡伯达脸色顿时煞白。
在一旁的严洛看的都忍不住低头憋笑,他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居然自爆狼人了!
果然,四周一片哗然,原先还有人是半信半疑,毕竟没有什么确凿证据。
这下好了,蔡伯达亲口承认,那此人弑父杀弟之事,就没有任何疑点了。
蔡叔迁怒目而视,随即取出一封早已经准备好的诏令,当众宣读道:
“先君嫡嗣、蔡国世子迁,敢告天地神只、列祖列宗,暨四方诸侯:
蔡伯达者,本系先君长子,忝列公族。
此人包藏祸心,悖逆伦常,弑父弑君,屠兄屠弟。
血溅宗庙之阶,尸横宫闱之地,豺狼之行,神人共愤!
更有甚者,窃据大位以来,荒淫无道,罄南山之竹难书其恶;
蔡地之民,莫不箪食壶浆以迎讨伐之师,翘首以待天命所归。
今蒙秦君严洛,以仁德为怀,以大义为帜,亲身率军助寡人讨逆。
神兵所指,逆贼授首,上蔡城廓重光,宗庙社稷复安。
此乃天亡无道,非人力所能及也!
寡人今昭告天下:蔡伯达之罪,擢发难数,当磔于城门,以谢祖宗;
其党羽张氏等人,咸伏诛于市曹,以儆效尤。
所有逆产,尽没入公帑。
秦君援手之恩,铭感五内。
除以邢城之地置换观水城、南望县外,另奉上白玉五珏、黄金千镒。
自此两国永结同好,共尊虞室,歃血为盟,传之无穷!”
严洛听的暗自一惊,看着原先恭顺的蔡叔迁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不由感慨这位蔡国公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磔刑就是分裂尸体,开膛破肚,然后晒成人干。
不过蔡国臣子们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很显然,这种在严洛看来惨无人道的刑罚,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严重。
等蔡伯达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被押送下去施刑之后,严洛也依照约定,取出观水城的城池图册。
新任蔡伯迁感激的拿出邢城图册,以及置换契约,双方签订好之后,严洛便道:
“秦国大军即刻便会随寡人退出蔡国境内,寡人说到做到,邢城到手之后,两国以往仇怨便一笔勾销!张淮此人,寡人也会随后释放!”
这话一出,连下面的蔡国臣子们也都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严洛。
大争之世,嘴上仁义道德的君主他们见得多了。
但像严洛这种,言出必践,重视信义的君主,还真是凤毛麟角。
尤其此子如此年轻,未来蔡国想要安稳发展,恐怕还真要与其交好才是。
蔡伯迁客气挽留不成,当下令人将答应好的白玉黄金奉上,又调拨一批粮草赠予秦军。
果不其然,秦国大军迅速撤退,连带着观水城的薛仁贵、丁奉大军,也都如约撤离。
这让负责接收观水城的蔡国文武都不由感慨,如此守信君子,实在是世间少有。
而后严洛便令薛仁贵、丁奉两人率领原本观水城、南望县守军前往邢城接收城池。
他则和孙武领军返回严城。
忙活到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天气也越发炎热起来。
而此时,梁国储君粱鹫,已经连续派来了几波使者,询问何时才能接回国君。
这让严洛不由拍了拍脑袋,他光顾着解决蔡国这边的问题,倒是把老丈人这事给忘了。
严洛连忙登门拜访梁君,看着对方难看的脸色,再三致歉,同时表示愿意亲自率军立刻将其送回梁国。
好说歹说,加上梁姬挺着个大肚子在一旁劝慰,老人家才算是脸色缓和了几分。
随即严洛送上厚礼,和养由基以及五百精锐护送梁君,从严城先行抵达访仙城。
韩宿、夏鲁奇连忙出城迎接。
这韩宿大约四十多岁,看起来文质彬彬,十分儒雅,对严洛恭敬无比。
夏鲁奇也说此人平时勤政爱民,为官清廉,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心。
这让严洛也放下心来,休息一天之后,夏鲁奇便率领2000士卒,和严洛一起护送梁君抵达梁国横塘邑城下。
早就接到消息的梁国储君,已经在此地等待了一天。
当下便率军迎出城门之外。
大舅哥脸色不太好看,但见父亲白白胖胖,没有任何异常,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面对严洛,粱鹫依然板着个脸:
“多谢秦君亲自护送君父,今后若秦君入我梁国做客,在下也必定会饶你一次!”
这话火药味十足,不过严洛却并不在意,只是笑道:
“梁姬还有一个多月便临盆了,公子鹫若是有空,可以来秦国游玩一番,见一见未来外甥!”
这话让粱鹫脸色微微一变,他也想起当日撺掇妹妹在新婚大典之上刺杀严洛,只不过事后就后悔了。
原以为妹妹会遭遇不测,但没想到严洛和梁姬却是琴瑟和鸣,完全像是没事发生过一样。
也就是后来收到梁姬书信,粱鹫才明白一二,想到这里,他语气不由缓和了几分:
“多谢秦君宽待舍妹,只要秦君对梁国不再穷兵黩武,那便是两国幸事!”
严洛也是笑了笑,没辙,当初严国对于梁国的确是频繁发动战争,双方仇怨能够暂时缓和,已经算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