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门的清明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楚昭在镜渊边拾到半片泛着金芒的柳叶时,林深正在后山的乱葬岗修补往生碑。他握着刻刀的手突然一抖,碑面上“魂归极乐”四字竟渗出黑血,腕间的共生纹在雨幕中勾勒出《黄庭经》的修炼图谱——那是玄清门失传已久的“魂魄炼形术”。
“晨雾镇的义庄出事了。”曼陀罗顶着湿漉漉的斗笠冲来,手机屏幕上是她偷拍到的诡异画面:停放的棺木集体浮现血莲暗纹,守灵人的瞳孔里倒映着幽冥的黄泉路,“往生魂火灭了七盏,亡者魂魄在义庄里飘来飘去,喊着‘林深归位’!”
楚昭看着手中的柳叶,叶脉间竟藏着初代教主的传音:“清明魂火,乃阴阳两界的引魂灯。若被幽冥浊气污染,现世亡者将永堕轮回,而修真者的魂魄会被炼成‘尸傀’。”她望向镜渊,发现水面漂着七盏熄灭的魂火灯,灯芯上缠着林深的发丝。
“是针对我的劫数。”林深擦去碑面黑血,发现指尖渗出的金血竟在雨水中凝结成剑形,“血莲教余孽在清明阴气最盛时,用我的魂魄碎片催动‘尸傀术’——他们想让我成为第二个灯影魔将。”
清音阁主抱着改良的埙赶来,埙身刻着从双生镜拓印的镇魂咒:“《玄门日诵》载‘清明时节,魂门大开’,现在的义庄成了幽冥入口。”她吹奏《返魂曲》,埙音却化作黑雾,“更糟的是,林深的魂魄与初代教主的残魂产生共鸣,若不及时找回碎片,他会被前世记忆吞噬。”
楚昭握紧林深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温度异常冰冷,共生纹竟分出一缕黑气向镜渊飘去:“师兄,你的魂魄在离体!”她突然想起残卷中记载的“魂魄炼形术”——需在生死边缘突破心智壁垒,方能掌控魂魄之力。
“去义庄。”林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沙哑,眼中闪过无数陌生的画面:千年前他作为初代教主的魂魄碎片,在清明时节被注入血莲教的尸傀;上一世他在义庄守灵,却眼睁睁看着楚昭的魂魄被吸入幽冥。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共生纹在腕间剧烈跳动,竟浮现出“魂魄分离”的卦象。
义庄内,七具尸傀正围着中央的魂火台旋转,每具尸傀的胸口都嵌着林深的魂魄碎片,皮肤下隐约可见血莲脉络。九护法的身影站在魂火台后方,手中握着从孟婆处偷来的“还魂汤”,汤中漂浮着林深二十世轮回的记忆残片。
“林深师兄,别来无恙?”九护法的声音混着尸油的腐臭,她的脖子上缠着七根魂火灯芯,“千年前初代教主将魂魄分成二十四份封印,你和楚昭不过是其中两份。现在,我要集齐所有碎片,让初代魔将重生!”
林深感觉头痛欲裂,前世作为血莲教护法的记忆与现世玄清门弟子的身份剧烈冲突。他看见楚昭在雾中向他伸手,却又看见千年前的圣女举着染血的剑向他刺来——那是他作为初代教主时,为保护圣女不得不斩杀护法的场景。
“林深!”楚昭的声音穿透迷雾,她挥剑斩向尸傀,却发现每一道剑气都被魂火吸收,“这些尸傀是你的魂魄碎片所化,只能用你的真心意志驯服!”
林深突然想起玄清门心法总纲:“修心者,御魂为先。外魔易斩,心魔难除。”他闭上眼,任由前世记忆如洪水般冲刷:他看见自己二十世轮回中,每一世都在清明为楚昭修补魂魄;每一世都在镜渊边刻下“昭深”二字;每一世临终前,都会将护心镜碎片塞进她的掌心。
“原来,我的魂魄从未真正分离。”林深睁开眼,眼中不再有迷茫,只有历经二十世的坚定,“无论是初代教主,还是现世的林深,不变的是守护她的执念——这,就是我魂魄的核心。”
共生纹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七具尸傀在金光中崩解,露出里面的魂魄碎片——每一片都刻着“昭”字。九护法的脸色剧变,她没想到林深竟能在魂火劫中勘破心魔,让魂魄碎片与现世意识融合。
“以我玄清门第十八代弟子之名,炼魂归位!”林深结出从未见过的手印,那是《黄庭经》中记载的“魂魄炼形印”,“二十世轮回,终成一体——今日,我既是林深,也是初代教主的魂魄所化!”
金光闪过,义庄的魂火台重新亮起,七盏魂火化作北斗七星的形状,照亮了幽冥与现世的通道。九护法的还魂汤碗应声而碎,她跌倒在地,眼中倒映着千年前清明,初代教主为保护弟子而自愿分裂魂魄的场景。
当最后一丝黑雾散去,林深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那是修真者突破“炼魂期”的征兆。他望向镜渊,发现自己的魂魄虚影竟能脱离肉身,在水面上踏出阴阳鱼的步法,共生纹也进化成双色九转纹,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返回玄清门的山路上,曼陀罗举着手机惊呼:“家人们!林深师兄的共生纹会发光了!这波‘修真逆袭’必须全网直播!”清音阁主轻抚埙身,这次的曲调是《清心普善咒》,却多了份浑厚的魂魄之力。
清明夜,楚昭看着林深在镜渊边演练新领悟的“魂魄炼形术”,他的身影竟能同时出现在现世与幽冥,掌心托着两簇魂火——现世的纯白,幽冥的金红。
“师兄,你突破了。”楚昭轻声道,发现他的气质已悄然改变,既有现世书生的温润,又有千年前教主的威严。
“是你让我明白,执念不是束缚,而是修真者的道心。”林深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比以往更灼热,那是魂魄融合后的纯阳之力,“从今天起,我能同时感知两界的魂魄波动——这或许就是初代教主当年想创造的,能自由行走阴阳的‘魂魄修士’。”
子夜时分,镜渊水面浮现出初代教主的留言:“二十世魂魄分离,终在清明归位。林深,你已悟得‘情即道心’的真意,此后阴阳两界,等你来破局。”楚昭知道,这不仅是林深的修真之路的开始,也是他们真正触碰千年前血莲教核心秘密的起点。
就像清明的雨,洗净前世的恩怨,却让现世的道心更加澄澈。林深腕间的九转共生纹,终将在阴阳两界的劫难中,绽放出属于修真者的光芒——那是历经二十世轮回,终于与道心合一的光芒。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