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1月10日,农历九月十九,星期二。
宜:沐浴、祭祀、馀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上午上完严老师授课的政经学课,徐大志就赶去了兴城大厦。
在那里,他见到了邹英招来的五个年轻人:丁霞、马仪、周武、黄健民和钱满山。
徐大志给她们布置了任务,要求她们这几天要全力配合邹英,把办事处的筹备工作做好。
他还特别强调了两件事:一是公司的业务内容对外要保密,不能随便对外人说;二是对待来访的客人要实行\"首问负责制\",谁第一个接待的就要负责到底。
徐大志叮嘱她们,接待客人时要面带微笑,态度既要热情大方,又不能太过卑躬屈膝。
说到具体的工作安排,徐大志主要布置了两项任务:
第一是要做好接下去的镜湖酒厂经销商大会的接待工作,协助酒厂做好一些准备工作。每个人都分配了具体岗位,到时候要带着酒厂的工作人员一起,做好来宾的接待和登记工作。
第二是在这个月月底前,也要对兴州市城北电子市场的商户进行调查摸底,收集一些商户的基本情况和经营信息,这些资料将作为徐大志制定营销方案的重要参考。
忙完这些工作安排,已经到了中午。徐大志便叫了邹英带几个男的出去买了快餐,和大家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工作餐。
午饭后,徐大志下了楼,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黄建国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黄建国熟悉的大嗓门。
\"哎呀大志,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又怕打扰你上课学习。你要我帮忙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待会儿就拉回村里送到你家去。还有你说的那三张木床,我已经跟镇上的家具厂说妥了,他们答应派货车直接送货上门。\"
黄建国顿了顿,继续扯着嗓子说:\"你给我的那一千块钱,买东西总共花了四百五十块钱,现在还剩下五百五十块钱。这钱你看是给你寄过去还呢,还是直接交给你妈?\"
徐大志一边揉着中午吃得发胀的肚子,一边回答道:\"把钱给我妈就行。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不缺钱花。\"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觉得并不宽裕。十一月的兴州城已经开始转凉,昨天吃得太丰盛,今天早上就只啃了个白馒头充饥,连根油条都舍不得买。
豆浆更是没舍得喝,能填饱肚子就行,徐大志这样想着。
他虽然最近手头又多了三万块钱,当前时期可以买三套兴州城的房子了,可这笔钱要留着给大家发工资,还要用来拓展新业务的。这么一算,这点钱根本不算有钱了,这只是万里长征刚起步,能省的地方还是得省着点花。
徐大志虽然平时自己省吃俭用,但在妈妈和妹妹身上花钱却特别大方。他总担心妈妈为了省钱舍不得吃好的,妹妹也舍不得买新衣服,这样长期下去会把身体拖垮。
打完电话,徐大志他揉了揉肚子,快步返回办公室。桌上还堆着一大堆资料,得抓紧去城北电子市场和赵斌董事长去签合同,还得赶紧把营销大纲再完善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继续埋头工作。
……
中午的袁家村原本静悄悄的,突然被一阵\"哒哒哒\"的拖拉机声打破了宁静。
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连摩托车都见不着,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就是村长家那辆自行车,还有黄建国家那辆牛车——那是他爹黄强亲手做的,黄强会点木工手艺,还承包了片山地种水果。
平时村里难得见到外来车辆,这拖拉机的轰鸣声一下子把村民们都吸引出来了。
拖拉机刚开进村口,最先跑过来的是一群孩子,兴奋地跟在后面跑。
大人们虽然不像孩子那样追着跑,但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好奇地议论着。
有人眯着眼睛打量:\"这车上装的是啥?看着像几张床啊。\"
旁边的人接话:\"那一包一包的是什么东西?\"
又有人问:\"这是给谁家送来的?\"
最老成的村民说:\"急啥,等车停了不就知道了?我猜八成是村长家买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到了徐大志家门前,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袁翠英原本在屋里拾掇东西,听到外面拖拉机的声音和人们的说话声,刚想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迈出门槛,黄建国就已经领着一帮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徐大志家的小院。
黄建国一进门就扯着嗓子指挥起来:“你们几个,先把这几床新被子搬到堂屋,搁在长凳上。再把那三张新床从车上卸下来,抬到院子里放好。”
他叉着腰继续安排道:“待会儿咱们得先把里屋那三张旧床给拆了搬出来,再把这几张新床搬进去装好。”
那架势,活像这院子是他自己家似的。
袁翠英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一抬眼就看见黄建国正指手画脚地要让人拆她家的床铺。
她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建国,你这是闹哪出啊?婶子我可从来没说要买新床啊!这些被子又是咋回事?”
她快步走到黄建国跟前,着急地说:“我们家现在的床和被子都还能用,好端端的换什么新的?你快让这些人把东西都拉回去,我可没打算置办这些新物件!”
这时候,左邻右舍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站在院门外探头探脑。大伙儿看着这阵仗,都纳闷地交头接耳:这黄建国到底在折腾啥呢?
黄建国刚想开口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围的人打断了。
“哎哟,建国,你这是啥意思啊?”一个村民笑嘻嘻地凑过来,“难不成你看上袁翠英家闺女了,想当上门女婿?”
另一个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大志不在家,你咋这么殷勤?该不会是想给翠英当干儿子吧?”
黄建国被说得满脸通红,耳朵根子都发烫。他张了张嘴,可根本没机会插话,只能干着急。
周围人越说越来劲,他急得额头直冒汗,手心都湿漉漉的。
“哎呀,你们别瞎说!”他急得直摆手,声音都有点发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是大志!大志说他家的床板硬,被子又薄又旧,睡得不舒服,特意寄了一千块钱给我,让我帮忙换新的!”
他结结巴巴地总算把话说明白了,周围的村民这才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了袁翠英。
袁翠英半信半疑地看着黄建国:“真的?大志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