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白山客商依然没有出现!
四个人此刻都是一脸焦灼,大汗淋漓!
顾倾国脸色铁青,脑中似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他猛地一拍脑门:“不好,咱们是被人算计了?”
顾倾州有些不肯接受,还是强装镇定:“怎么可能是算计咱!咱们和白山客商,可是签了契书!若是他敢算计咱们,咱们尽可以告到官府!”
“对,契书!还有契书呢!”
顾倾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忽然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拿出了一张单子,是与那白山客商签订的澡豆交付契书。
只要契书还在!
白山客商就不能违约!
白纸黑字签的明白,若是顾家违约,顾家进行巨额赔偿!
若是白山客商违约,白山客商就进行巨额赔偿!
他连忙将契书打开。
只见那张原本白纸黑字的契书,此刻所有墨迹都化作一团团油腻的污渍,晕染在一起。
就连按下的手印、盖上的私印,也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张大嘴巴。
此刻的惊疑无以复加,甚至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围绕顾家做的局。
哪里有瞌睡就送过来枕头?哪里有这么顺风顺水的生意?
什么白山客商,什么广陵客商,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让顾家入局!
这个局,足以让顾家深陷泥潭!
顾倾国身子一晃,险些栽倒,被身旁的顾倾州及时扶住。
顾倾州一脸焦急:“怎么了,大哥?”
顾倾国将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
顾倾州接过之后,瞳孔猛缩,满脸震惊:“怎么会这样?我当时签这个单子时,白纸黑字,可是错不了!”
顾倾国满脸苦涩,声音嘶哑:“这个墨中,放了松烟油烟,只要过了五六日,就可以自动化解!”
顾倾州颓然坐在椅子上,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得粉碎,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岂不是说,咱们顾家被算计了……”
柳芊芊也是一脸惊疑,连忙从衣袖里拿出自家那份澡豆交付的订单,展开一看,同样是油花花一片,字迹全无。
她小脸煞白,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柳府管家脸色难看到极点:“小姐,咱们柳府也是被人算计了!”
“啊!”
顾倾国暴怒,发出一声嘶吼,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紫檀木桌。
“哐啷!砰砰!”
满桌的杯盘碗碟伴轰然落地,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
就连紫檀木桌,也碎成了两段!
柳府管家迟疑,这桌子也太不禁摔了!
柳芊芊就要拿起一张椅子,想要把椅子摔碎!
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的怒火!
柳府管家一下子抢过椅子,示意不可。柳芊芊一想到这里是天香楼,摔碎了还要赔偿,当即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将椅子放了下来!
顾倾国双目赤红,暴跳如雷:“呵呵,这个白山客商,不但算计了顾家,也算计了柳家!咱们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柳芊芊怒道:“不错,咱们都被人给玩了!”
顾倾州也气得发疯,抬脚踹向一把椅子,只听“咔嚓”一声,那把椅子竟被他踹得散了架。
他犹嫌不够,将另外一个椅子拿起,甚至砸向了屏风!
屏风也被砸碎!
可是还不够解气!
顾倾州抓着头发,眼睛通红,喊道:“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柳芊芊喃喃道:“咱们柳家,与这白山客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算计咱们柳家呢?”
柳府管家苦笑:“此事太过蹊跷,还是等老爷回来,让老爷做主了。”
柳芊芊满是不解:“这白山客商想要算计咱们?为什么要先交付订金?”
柳府管家摇头:“如此一来,咱们才能确信无疑!”
顾倾国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道:“我懂了,无论是广陵的客商,还是白山的客商,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设局,让柳顾两家,花上大价钱,去争澡豆配方!”
柳芊芊也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色更加苍白没有血色:“原来这是一场针对柳家和顾家的局。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交接澡豆……”
就是傻子,此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才那个店小二。
来人一脸不悦,正是这绥城天香楼的李掌柜。
李掌柜面带不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冷声道:“顾公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竟然敢砸我天香楼的桌子?你也应该给我天香楼一个说法吧!”
顾倾国压抑住心里的怒火,一字一句道:“李掌柜,是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并非有意损毁贵店的东西!你划个价来,我甘愿赔偿就是!”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方才只顾发泄心里的情绪,没想到,一时激动竟然砸了天香楼的雅间。
顾倾国暗忖,大不了自己就赔偿天香楼的损失。
李掌柜嘿嘿一笑,道:“既然公子愿意照价赔偿,那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他目光闪烁,皮笑肉不笑地从袖中拿起一个金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会儿。
这才笑道:“顾公子,雅间的损失,一共是一千两!”
顾倾国骤然变色。
顾倾州怒道:“李掌柜,咱们好歹也相识一场,你怎么能讹诈我哥俩!我大哥不就是摔了你们天香楼的桌子吗,也用不了赔一千两吧!你怎么不去抢!”
李掌柜冷笑:“顾倾国,顾倾州,这桌子是我新买的,就连杯盏都是最近添置的官窑货,尤其这个屏风更是价值连城!这些足足花了我一千两,我这里还有票据呢。要不你赔我银子,要不,咱们就去官府报官!”
报官?这怎么可以!
顾倾国此刻也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大声道:“李掌柜,我认赔了!一千两就是一千两,我签下欠条,过几日给你送过来!”
李掌柜笑呵呵地吩咐小二拿出笔墨纸砚。
顾倾国满脸不甘,手指都在发抖,不过还是咬牙切齿地写下了欠条。
毕竟,是自己掀桌子在先。方才看了一眼票据,这个雅间的东西,也确实有一千两左右!
他原本以为,这一桌子掀了也就掀了,大不了赔个几十两银子。
哪里想过,这一桌子,竟足足要赔一千两!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掀了。
李掌柜见顾倾国按下手印后,笑呵呵地接过欠条,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对着满脸死灰的顾倾国,笑得格外灿烂:“顾公子,你们随意砸,随意砸。只管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