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指尖的玉牌还泛着温热，禁地的雾色却在瞬息间翻涌如墨。
他望着那团蠕动的阴影从雾墙中挤出轮廓时，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野兽，青灰色鳞片覆盖的躯体足有三丈来高，头颅似鳄却生着六只猩红竖瞳，血盆大口中倒刺密布，每一颗都泛着幽蓝毒光。
\"吼——！\"
凶兽的咆哮震得林无锋耳膜发疼，腥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
他本能地旋身翻滚，青铜镜在掌心嗡鸣着泛起青光，却还是慢了半拍。
那凶兽的尾椎突然暴长三尺，如铁鞭般抽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间，地面裂开半人深的沟壑。
\"好快的速度！\"林无锋咬着牙翻起身，丹田刚恢复的灵力如细流般在经脉里游走。
他早料到禁地深处有危险，却没料到这凶兽竟比之前遇到的守关兽强出数倍。
上回在第三层幻境里对付的玄甲熊，在这凶兽面前简直像只幼崽。
\"裂风拳！\"林无锋低喝一声，拳风裹着细碎金芒砸向凶兽左眼。
他前两日刚用签到奖励的《烈阳拳谱》突破到第三重，这一拳本可碎岩断木，此刻却只在凶兽鳞甲上擦出一溜火星。
那畜生吃痛，六只眼睛同时锁定他，喉间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尖啸。
\"小心！\"
林无锋直觉不妙，脚尖点地向后暴退。
几乎是同一瞬间，凶兽口中喷出墨绿色毒雾，所过之处，地面的青草迅速焦黑溃烂。
他躲得虽快，左袖还是沾到了毒雾，布料\"嘶啦\"一声化作飞灰，露出手臂上一道红肿的伤痕，火辣辣的疼。
\"这毒...\"林无锋倒抽冷气，急忙运转灵力压制毒素。
可他刚调动丹田，就觉一阵眩晕——玉牌提供的灵力本就稀薄，方才连续出拳早已消耗大半。
此刻他的灵力海像被抽干的池塘，只剩零星几点灵光闪烁。
凶兽显然察觉到了他的虚弱，青鳞覆盖的前爪重重拍向地面。
地面剧烈震颤，林无锋立足不稳，踉跄着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还未站稳，那畜生已凌空扑下，六只眼睛里跳动着捕食者的兴奋——它要将这人类撕成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芒破空而至。
\"铮！\"
玄铁傀儡的剑刃精准挑开凶兽的利爪，林无锋眼前一花，只见墨无痕立在十丈外的雾中，素白裙裾被风卷起，腕间银铃轻响。
她指尖捏着枚青铜令旗，随着旗面轻抖，十二具玄铁傀儡从雾里窜出，将凶兽团团围住。
\"林公子，可还撑得住？\"墨无痕的声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急切，目光扫过他手臂上的伤痕时，睫毛轻颤。
林无锋抹了把嘴角的血，忽然笑了：\"有墨姑娘的傀儡军在，就算来三头这畜生，也不够看。\"他扯下腰间的青铜镜抛向空中，镜面折射出刺目金光，\"不过，总得让我也出点力。\"
青铜镜悬在半空，金光照得凶兽鳞片发烫。
它愤怒地甩尾抽向最近的玄铁傀儡，却被另一具傀儡持盾硬接，金属交击声震耳欲聋。
墨无痕趁机挥旗，三具傀儡同时刺出长剑，精准扎向凶兽的眼、喉、腹三处要害——这是她研究了三日的\"三才锁魂阵\"，专门针对皮糙肉厚的妖兽。
凶兽吃痛狂吼，尾巴横扫将两具傀儡扫得倒飞出去。
林无锋却抓住这空隙，玉牌在掌心发烫，他咬着牙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其中。\"轮回\"二字突然绽放血色流光，一道晦涩的法诀自他识海深处涌出——这是他前日签到获得的\"破甲指\"，本因灵力不足不敢轻易使用，此刻却成了破局关键。
\"破！\"
林无锋指尖凝聚的红光如利剑出鞘，精准刺入凶兽颈侧鳞片缝隙。
那畜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脖颈处顿时绽开碗口大的血洞，黑血喷涌如注。
墨无痕眼疾手快，指挥剩下的傀儡一拥而上，长剑齐刺凶兽心口。
\"轰！\"
凶兽重重砸在地上，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见林无锋手持青铜镜站在它头顶，镜面金光化作锁链，牢牢捆住它的四肢。
墨无痕缓步走近，指尖点在凶兽眉心，一道幽蓝火焰腾起，瞬间将其神魂灼烧殆尽。
战斗结束得比林无锋预想的快。
他望着地上逐渐消散的凶兽残骸，这才觉出浑身乏力，腿肚子直打颤。
刚要踉跄着坐下，一双手稳稳托住了他的胳膊。
\"灵力透支了？\"墨无痕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她另一只手按在他后心，温和的灵力如暖流涌入他的经脉，\"早说过这禁地第三层的守关兽是变异种，你偏要急着闯。\"
林无锋抬头，正撞进她眼底的关切。
此刻的墨无痕不再是幻境里那个冷着脸出题的守关人，垂落的发丝扫过他的鼻尖，耳尖泛着淡淡的粉，连声音都软了几分：\"伤口有毒，我帮你处理。\"
她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倒出颗淡绿色丹药。
林无锋正要伸手接，却见她指尖沾了点药粉，轻轻按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药粉刚碰到皮肤就化作清凉，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疼吗？\"她抬头问，目光专注得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林无锋喉结动了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本想说\"不疼\"，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墨姑娘的手比丹药还管用。\"
墨无痕的耳尖更红了，指尖微微发颤，却没缩回。
两人的影子在满地碎石上交叠，远处的雾墙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几株开着紫花的灵草，香气混着血腥味，说不出的暧昧。
\"咳...\"林无锋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垂落的发间，\"今日多亏你了。\"
\"我本就是这幻境的守关人。\"墨无痕收回手，转身整理被风吹乱的傀儡，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总不能看着你出事。\"
话音未落，禁地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云层里有金色纹路游走，像是某种古老的阵图。
风卷着雾墙剧烈翻涌，隐约能听见类似钟鸣的声音，一下下撞在人心上。
\"这是...\"林无锋眯起眼，玉牌在掌心再次发烫，这次的温度比以往更灼人，连带着他的血脉都在沸腾。
墨无痕的脸色瞬间严肃，她望着云层里的金色纹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旗：\"这是...上古封禁松动的迹象。林公子，看来这禁地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林无锋握紧玉牌，眼中的光比之前更盛。
他望向禁地最深处，那里的雾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一截青黑色的断柱，柱身上刻着的古老符文，与他玉牌上的星图竟有几分相似。
\"来得正好。\"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破局者的笃定。
转身时，正撞进墨无痕欲言又止的目光里。
风又起了，卷着远处的紫花香，将两人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禁地最深处，那截断柱下的泥土突然裂开缝隙，一道漆黑如墨的气息缓缓渗出，在空气中凝成一只眼睛——猩红竖瞳，与方才被击杀的凶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