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床榻上男人身体渐渐泛红,脖颈上筋络像活物般顺着血管蜿蜒游走。
很快,浑身爬满青紫,男人突然蜷缩成虾,身上骨骼发出脆响,皮肤上鼓起数个游走的包块。
男人发出低声哀嚎声,渐渐地哀嚎声愈发清晰,惊得房间内几人发怵。
裘宁安听到这毛骨悚然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
他这把岁数,死人见的比活人多,但第一次死人活着。
“主……子,他是活着还是?”
礼槿澜眸光闪烁,无意识摩挲的指节微微泛白,唇角诡异的笑声让几人下意识后退。
“一只活死人,以生肉为引,你说他是活着还是………”
裘宁安陷入惊惶,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瞪得凸起。
零一与三七将他送进铁笼中,用铁索固定住手脚,快速关上铁门。
“那他有何用?”
一声诡异的冷笑。
“他能保留清醒的意识,你说呢?”
他不断吞咽口水,暗暗心惊,活死人还能保留神志,但要吃生肉,如此诡异之物还能是人吗?
礼槿澜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漆黑瞳孔里泛着诡异的光芒,朝着立在门边的三七勾勾手指。
“给小爷上点好酒!”
三七怔住,扫了眼主子的神色急忙垂首低下,后脊背寒意炸开,强压下战簌,一溜烟就退出了房门。
礼槿澜扶额叹息,现在还不能离开,另外一个人还未真正脱离危险期,索性再等等亦无妨。
“裘老守着吧,醒了叫我,喂生肉糜时离远些————!”
她突然露出森然笑意,“若是你们谁沾上,本公子就活活烧死你们!”
说着,斜晲了眼毕恭毕敬候在一旁的零一,“去校场,给我找点能打的人来!”
零一垂首跟在公子身后,记忆停留在卸掉他关节的少年,没来由的双腿发软。
这些年他经过槐总领亲自指点,已经不是当年的实力,但看到主子这架势,还是忍不住胆寒。
地宫深处。
夜明珠悬浮如月。
千盏油灯在石壁凹槽中明明灭灭,将五十名青级死士影子拉的扭曲。
礼槿澜仰头痛饮第三坛酒酿,晶莹的酒水顺着下颌滑落,在雪白的衣襟晕开痕迹。
“今夜只要能打过我,破例晋升到紫七级!”沙哑低沉的嗓音混着慵懒。
她手中空酒坛抛向空中,猛地落在地上,迸溅的脆响惊得众人一颤。
下方五十双眼睛同时亮起,连跃两阶,紫阶死士虽然也分等级,但可号令紫阶等级以下的弟子,谁人能不心动,这可比外出接任务来的直接。
礼槿澜慵懒地撑着膝盖前倾,烛光穿透穹顶洒在她脸上,一双妖冶的桃花眸闪烁着兴奋。
她站起身将外衫脱下,找了一卷纱布将繁复的衣袖缠绕,撩起裙摆扎在玉带中,晲了眼站得远远的三七,“三七,不想晋升吗?”
三七脖子一缩,抬起头咧嘴笑。
“属下喜欢接任务。”
礼槿澜也并未强求,对着他伸手示意,“剑!”
三七瞬间笑的灿烂,一双黑幽幽的眼珠子中全是算计。
礼槿澜无情的打断了他美梦。
“坏了破例去领同级佩剑。”
三七梦碎,脸上笑意戛然而止。
礼槿澜抽出刀剑,“十人一组,只要一人胜,十人同胜。”
五十人顿时哗然,眼中光芒大盛。
第一组十人对视一眼,齐齐大喝着冲向礼槿澜。
礼槿澜身姿轻盈,一袭雪衣翻飞,随着腾跃起伏流转光辉,恍若将月纱披在身上,玉容般的侧脸在光影交错间忽明忽暗。
她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眨眼间,几人便被她点中穴位,手中剑刃翻转,收了力道,刀背劈向剩下的几人,旋身将几人踢向广场中心。
“看在你们还有任务,我已经手下留情!”
但其余四组并不退缩,相继轮番上阵,攻势越发猛烈。
礼槿澜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旋身间,剑花如流星般划过,接连两组败下阵。
………
广场中刀剑声在地宫内回荡,时间渐渐流逝。
当最后一人倒地,她落地时墨发飞扬,嘴角勾起的弧度危险而迷人。
旋身一转,足间挑起酒坛,仰头饮尽,“这才是我想过的日子!而不是那些尔虞我诈!!”
她甩了空酒坛,玉白的脸上泛起绯红,不知是醉意还是战意未尽。
零一快步走近尊位旁,恭敬的躬身作揖,“公子,刑部大牢暗线来信,说……他们对二公子滥用私刑…”
礼槿澜微眯的眼底跳动着精光。
“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做的?”
零一低垂的眸中划过一抹紧张,但声音依旧沉稳。
“我们的人想办法接替行刑,打的伤口看似凶猛,不会致命,二公子任何话都没有说。”
“是哪些人要我二哥的命?”
“赵家,还有淮王的人,不过晚间有人来看二公子,给牢狱打了招呼,不能让二公子不明不白的死了。至于是谁的人,属下只查出是宫中之人。”
礼槿澜脚尖勾起一坛酒踢向一旁的三七,带了几分愠怒。
“给公子倒酒!一天天蠢死了!罚你这月月例没了!”
三七接过酒坛,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看着公子不善的眼神,最终选择了闭嘴,老老实实地的倒酒。
“给我找一个替身,三七跟着指导一些时日,替我在明面上走动。”
零一有些为难,以公子的容颜如何能不被穿帮。
“公子,这身形倒好办,可……若长成公子这样的真的难找…”
礼槿澜端起酒盏的手停顿下来,思虑片刻后,“找一个死囚,给我弄来,顺带叫裘宁安准备手术用具。”
说完,仰倒在椅背上,时不时送一盏酒水,微眯着眼时疲倦袭来,但脑中却清醒。
而京都的夜晚极其不平静。
皇城司羁押的囚犯一夜间逃亡,在京中烧杀抢虐大肆报复,整个巡卫营全部出动抓捕逃犯,宫中出动银甲卫将宫里宫外筛巡一遍。
淮王府。
萧渊把玩着手中的碧玉扳指,寒玉般的面容泛起冷笑。
烛火摇曳间,他狭长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算计。
“这个机会,等了整整三年!”
“审问得如何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冰。
季行之恭顺的行礼,“从入了地牢,已经安排人用刑,但……什么都没供出…”
萧渊望着漆黑的夜色,微微眯起眼眸,眼尾拉的又细又长。
“今夜将消息散播出去,国公府目无王法,公然打死皇城司士兵。”
明日让朝臣上朝时,将此事提及,我要让我那个老不死的父皇知道。
“是!!”近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