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钟离熵肩头涌出，那条布满鳞片的手臂还在他身体里搅动。唐翎的蓝焰已经燃起，但火焰在空中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像是被什么规则强行打断。
“他们……是刑堂造出来的。”裴策声音发紧，手指在掌心掐出血痕，“不是复制体，是系统直接生成的‘通关者’。”
“这不可能。”江璃咬牙，指尖渗出一滴毒血，在空气中凝成雾状，“系统不会自己制造玩家。”
“但它会学习我们。”苏泠轻声说，目光落在骨蝉身上，“它知道怎么对付我们。”
骨蝉没有说话，骨骼外殖装甲已经完全展开，整个人像是一具披着金属甲壳的巨兽。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复眼结构，那是异化加深的表现。
“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陆骁低吼，一把将钟离熵拉开，那条手臂终于从他体内抽出，带出一大团血肉和碎骨。
钟离熵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但他还是撑起身子，手一挥，黑洞再次成型，朝着那只手臂吞噬而去。
可那手臂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前伸，仿佛根本不受引力影响。
“不是空间干涉。”钟离熵喘息，“是……更高层级的力场压制。”
“那就别管它了。”唐翎怒吼，手中蓝焰猛然暴涨，火舌卷向那个“陆骁”。
火焰触及对方的一瞬间，空气剧烈扭曲，一股无法形容的反噬力量炸开，唐翎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嘴角溢血。
“别浪费时间了。”裴策突然开口，语气冷静得可怕，“他们在等我们死。”
“什么意思？”江璃皱眉。
“你看他们的站位。”裴策指向那七个“他们”，“他们没立刻围攻，而是呈扇形分布，包围圈正在缓慢收紧。”
“他们在逼我们后退。”陆骁眼神一冷，“往门的方向。”
“那扇门后面……”江璃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什么，“暴食刑堂？”
“没错。”裴策点头，“他们要把我们推进下一关。”
“但这不是通关机制。”苏泠轻声道，“这是惩罚机制。”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金色痕迹。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陌生，“他们是来把我们变成刑具的。”
空气骤然一凝。
“你们听到了吗？”骨蝉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心跳……不对劲。”
众人一愣，纷纷屏息。
果然，那七个“他们”的心跳频率完全不同，而且——
“他们的心跳在同步。”唐翎眯起眼，“跟刑堂的时间一致。”
“也就是说……”江璃瞳孔微缩，“他们不是独立个体，而是刑堂的一部分。”
“准确来说。”裴策冷笑，“是刑堂的执行程序。”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陆骁握紧拳头，眼中寒光闪烁，“否则我们连‘人’都不是了。”
他猛地冲上前，直扑那个“陆骁”。
对方也同时出手，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拳风对撞的瞬间，空气炸裂，地面崩裂，尘土飞扬。
“动态视觉强化！”陆骁低喝，视野瞬间拉长，预判出对方接下来0.5秒的动作轨迹。
他侧身闪避，一记肘击砸向对方肋下。
可就在他即将命中的一刻，那“陆骁”的身体竟然凭空扭曲了一下，像是数据流重组，硬生生避开了攻击。
“靠！”陆骁骂了一声，迅速后撤。
“他在适应你。”裴策提醒。
“我知道。”陆骁喘息，“但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江璃皱眉，“你指什么？”
“刑堂的机制需要反馈周期。”裴策分析道，“它要先观察我们的行为，再调整策略。只要我们能在这之前找到破局点……”
“就还有机会。”陆骁接话。
“问题是，破局点在哪？”唐翎抹去嘴角血迹。
这时，苏泠忽然笑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虽然模仿了我们，但他们……没有罪业值。”
“什么？”众人大惊。
“他们的身体是干净的。”苏泠轻轻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金色光芒，“没有罪业污染。”
“也就是说……”裴策瞳孔一缩，“他们不是真正的‘玩家’。”
“他们不是来通关的。”苏泠微笑，“他们是来清除‘不可控变量’的。”
“换句话说。”骨蝉低声说，“他们不是敌人，是工具。”
空气一瞬间变得冰冷。
“我们……是垃圾。”唐翎喃喃道。
“不。”陆骁摇头，“我们是错误的数据。”
“所以刑堂要把我们删掉。”江璃咬牙。
“那就别让它得逞。”裴策冷笑，“既然我们是错误，那就错到底。”
他猛地掏出一枚晶体，扔在地上。
“这是我在堕落者营地拿到的东西。”他解释道，“他们最近一直在研究刑堂的核心节点。”
“你想用这个？”江璃皱眉。
“我只想让刑堂明白一件事。”裴策嘴角扬起一抹疯狂的笑容，“我们不是程序，我们是人。”
他伸手按下晶体上的按钮。
轰——！！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墙壁上的面孔开始扭曲、尖叫，甚至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唐翎大喊。
“我只是……”裴策笑得像个疯子，“给系统打了个补丁。”
“快跑！”陆骁大吼。
众人转身就要撤离，可那七个“他们”却突然加速，像猎豹般扑来。
“来不及了！”骨蝉怒吼，骨骼外殖装甲全面展开，迎面撞上其中一个“唐翎”。
轰隆！
火焰与骨骼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别恋战！”陆骁回头大喊，“集中突围！”
“往哪边？”江璃问。
“那边！”裴策指着大厅另一侧，“那里有个能量波动异常点，可能是堕落者留下的陷阱。”
“你是认真的？”唐翎一边战斗一边吐槽，“你说要信一个陷阱？”
“至少比被做成刑具强。”裴策咧嘴一笑。
“好。”陆骁点头，“赌一次。”
他们几人迅速集结，朝着那股能量波动狂奔。
而那七个“他们”依旧紧追不舍，步伐整齐，如同机械。
“他们为什么不肯停下？”江璃边跑边问。
“因为他们不是活着的人。”苏泠淡淡道，“他们只是命令。”
“命令？”陆骁皱眉。
“来自……外部势力。”苏泠轻声说。
众人脚步一顿。
“你什么意思？”裴策追问。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苏泠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它们的构造方式……跟我见过的某些‘高阶程序’很像。”
“你是说……”江璃声音发颤，“外面有人在操控刑堂？”
“不是操控。”苏泠摇头，“是……参与。”
她转头看向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们有没有想过，刑堂从来就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
空气仿佛冻结。
“它……可能一直在跟现实世界互动。”
这时，前方的能量波动骤然增强，一道黑影从虚空中浮现。
那是一个身影模糊的存在，穿着不属于任何副本的黑色长袍，站在那里，像是一道裂缝。
“欢迎。”那声音响起，带着奇异的回响，“你们终于来了。”
“你是谁？”陆骁厉声问。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
一只布满鳞片的手。
就像刚刚刺穿钟离熵肩膀的那只。
“原来如此。”裴策喃喃道，“他们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是有人送进来的。”
“外部势力……真的存在。”江璃声音颤抖。
那人缓缓开口：
“你们以为，这只是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