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幽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拧干了水分。每一个人都感觉胸口一滞，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在了心脏上。
“不是吧……”骨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骨骼装甲已经在紧张中自动展开，“这玩意儿是刑堂的什么鬼东西？”
“别动。”陆骁的声音低沉如铁，他右手已经握紧了刀柄，左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战术手雷——他知道，接下来的情况绝不容乐观。
江璃迅速翻开手臂上的记录本，快速扫视着上面的数据：“赎罪悖论启动不代表我们已经无法挽回，但问题是我们刚刚‘杀死’了谁？她……还是程序？”
裴策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大厅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像是有人正掐灭灯泡。紧接着，一道声音从光柱中缓缓传出，带着某种机械与人性交织的痛苦。
“你们选择了牺牲……代价早已写好。”
唐翎的脸色变了：“她说的是我？”
“不对。”苏泠突然开口，她的语气比平时更加冷静，甚至有些陌生，“她在说我们所有人。”
话音刚落，光柱猛然收缩，化作一道人形轮廓缓缓浮现。不是苏泠，也不是那个备份程序，而是——
血鸮。
他穿着一身破碎的黑色战服，胸前染满了鲜血，脸上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湿润着，像是刚刚哭过，却又笑得那么灿烂。
“你们……总算来了。”他轻声说道。
陆骁瞳孔微缩：“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之前的副本里就——”
“死了？”血鸮笑了笑，“是啊，我自己都说不清死了多少次了。”
“赎罪悖论。”江璃低声说，“他是被我们‘杀死’的人之一？”
“不。”血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我是被你们救活的那个。”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什么意思？”裴策皱眉。
血鸮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凝固的血液，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刚才那一击，是你们触发了系统的保护机制，强行将我从数据夹层中拉了出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系统的一道裂痕。”
“所以你是——”骨蝉咬牙，“我们的‘漏洞’？”
“不是你们的，是我的。”血鸮笑了笑，“我用自己的罪业值做赌注，换来了这一瞬的存在。”
他说着，目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最后停在陆骁身上：“我知道你一直在后悔什么。你也该知道，有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陆骁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说话。
“别浪费时间了。”血鸮转身看向大厅中央缓缓升起的平台，“这里很快就会坍塌，你们必须离开。”
“那你呢？”唐翎问。
“我？”血鸮笑了，眼泪再次滑落，“我已经没剩多少血了。”
下一秒，整座大厅猛地一震，四周的墙壁开始崩裂，碎石簌簌落下。那些符文彻底熄灭，整个空间像是被抽离了氧气。
“快走！”血鸮大喊，同时双手张开，体内的血液瞬间涌出，在空中形成一面巨大的护盾，将众人笼罩其中！
“这小子疯了吗？！”骨蝉瞪大眼，“这种级别的能量冲击，他撑不了多久！”
“他不是疯。”江璃咬牙，“他在用命为我们争取时间。”
血鸮的嘴角溢出鲜血，但他依旧笑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正在一点点融入空气中。
“别回头！”他嘶吼道，“往前跑！”
陆骁没有回头。他第一个冲向平台，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良心上。
其他人紧跟其后，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和血鸮笑声的回荡。
平台尽头出现了一道门，暗红色的光芒从门缝中渗出，像是某种未知的召唤。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的那一刻，血鸮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难以形容的哀伤：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保护你们。”
然后，护盾轰然炸裂。
血雨洒满整个大厅，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
陆骁的脚步顿了一下。
“走！！”他怒吼。
唐翎一把拽住他，两人跌进了那扇门。
门后，是一条无尽的阶梯。
但就在他们身形消失的刹那——
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从血雨中浮现，眼神空洞，嘴唇翕动，似乎念出了某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