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推开身旁的唐翎，自己却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
“操！”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身来。
“继续！”江璃嘶吼。
众人再次围拢，拼尽全力维持装置的运转。
可就在这时，装置内部传来一阵异样的嗡鸣，原本清晰的记忆画面开始扭曲，变成一片混乱的噪声。
“它在抵抗！”裴策脸色一变。
“加大剂量！”江璃命令。
钟离熵咬牙，撕开自己的手臂，将血液注入装置缝隙。
“你在干什么？！”唐翎惊呼。
“只有我的血，能穿透它的防御层。”钟离熵冷冷地说，“我会记住这一段。”
他的身体开始模糊，记忆在流失。
“不行！”裴策突然大喊，“频率错乱了！我们的情绪路径被干扰了！”
装置核心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挣脱出来。
紧接着，整个房间剧烈震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与焦灼交织的气息。
“这不对劲……”骨蝉低吼，骨骼装甲瞬间覆盖全身，“它不是在回忆，是在——反击！”
话音未落，装置表面的黑色液体突然如活物般涌动，像无数条触手朝四面八方扫射而出！
陆骁瞳孔骤缩，动态视觉瞬间启动，眼前的世界仿佛慢了一拍。他看到那些黑液在空中划出诡异轨迹，直奔众人要害而去。
他暴喝一声，猛地挥拳砸向最近的一道黑影，拳风撕裂空气，却只击碎了虚影，真正的攻击早已绕过他，直扑江璃！
江璃反应极快，手腕一翻，指尖渗出幽蓝毒素，迎面洒出。黑液触碰到毒液的瞬间，竟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某种生物被腐蚀。
“它有痛觉？”她眼神微变。
“不是痛觉，是情绪！”裴策狂敲键盘，试图重新校准信号频率，“它在恐惧！但它也在……愤怒！”
装置的核心开始高速旋转，速度远超预期，符文闪烁得几乎连成一片，空气中电荷密集到肉眼可见的程度。
“要炸了！”唐翎大喊，“所有人撤！”
没人动。
“不能撤！”江璃咬紧牙关，“一旦中断，它会彻底失控，到时候不只是我们，整个副本都会坍塌！”
“那也不能硬抗！”陆骁一脚踹开袭来的黑液触手，额角青筋暴起，“谁有办法？！”
“我有个主意。”骨蝉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但代价不小。”
“说！”陆骁不假思索。
“让它尝尝变异体的味道。”骨蝉缓缓抬起双手，骨骼外殖装甲迅速蔓延至全身，皮肤下鼓起密密麻麻的骨刺，整个人宛如一只即将破茧的蝉。
下一秒，他猛地将自己的胸口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蠕动的脊椎骨节。
“你疯了吗？！”血鸮怒吼。
“只要它还记得‘他们’，那就一定会记得这个味道。”骨蝉冷笑一声，骨刺断裂，化作点点荧光融入装置外壳。
装置顿时剧烈震颤，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
“有效果！”裴策眼睛一亮，“它的频率正在调整，但……太快了！控制不住！”
“那就让它更痛一点。”苏泠轻声开口，缓缓伸出手，掌心浮现出淡金色的时间流纹。
“你想用时间倒流？”江璃皱眉，“但现在不是关键时刻，你会死的！”
“没关系。”苏泠淡淡一笑，“反正我已经死了两百多次。”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但她没有再解释，而是直接按下了手腕上的某个位置。
时间开始回溯。
五秒、十秒……
“不对，这次太慢了！”裴策盯着屏幕急叫，“它在抗拒倒流！”
果然，装置表面的符号开始逆向排列，原本稳定的能量场变得紊乱不堪，仿佛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对抗时间的逆行。
“它不想回去。”江璃喃喃。
“那就别回去。”苏泠忽然改换方向，指尖轻轻一点，不再倒流过去，而是锁定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节点上。
“你要做什么？”陆骁问。
“让它回到那一刻。”苏泠的眼神变得深邃，“那个它真正成为‘它’的时刻。”
装置核心猛然一震，红光转为幽蓝，整个空间陷入短暂的静默。
然后——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波爆发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
众人齐齐后退，骨禅的装甲出现裂缝，唐翎的火焰被生生吹熄，钟离熵的手臂彻底蒸发，只剩下半截空荡荡的袖管。
而装置……居然开始变形。
金属外壳如同融化的蜡油，缓缓流淌，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这是……”江璃瞪大眼。
“它是想变成人？”裴策不敢置信。
“不。”苏泠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它是想变成……我们。”
装置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五官、身形、姿态，全都与在场某个人完美契合。
“操。”陆骁低声骂了一句，“它照着我们的样子，在复制。”
“不止是外表。”江璃眼神凝重，“它在模仿我们的能力。”
装置身上的符文开始跳动，竟然浮现出骨蝉的骨刺、钟离熵的黑洞波动、还有……血鸮的血刃。
“它在学习！”裴策疯狂敲击键盘，“但我们根本没教它怎么用这些能力！”
“因为它不需要学。”苏泠缓缓后退一步，“它只是……记起来了。”
就在这时，装置的双眼亮起，一道冷漠却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到底是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没有人回答。
装置歪头，似乎对他们的沉默感到困惑。
然后，它笑了。
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终于轮到我了。”它说。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光线瞬间熄灭。
黑暗中，有人低声说：“它不再是记忆载体了。”
“它成了审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