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许灼华,你别给脸不要脸,难得程牧昀能看得上你,还愿意结盟,你嫁过去吃香喝辣,还挑什么挑?”
许灼华梗着脖子,“不好意思,你们给这个脸我就是不要!”
许家人想的什么,许灼华可谓是门清儿。
东行南线这么值钱,若是许家真的想让出来自保,愿意接手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就是那些愿意接手的人比程牧昀更贪婪。
有许灼华在,程牧昀想要许灼华嫁给他,那么许家就可以在利益的方面多占一点。
而且有了程牧昀这个女婿,许家在新海城站稳脚跟不是难事。
这个合作,双方共赢。
唯独忽略了当事人许灼华。
我可不想死!
这是许灼华一直以来坚持的唯一想法。
许识秾也有些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看着许家彻底落寞吗?”
许灼华摇头,“我可没有这个想法,许家自救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偏偏要把我搭上?”
“那程牧昀要权力有权力,要家世有家世,还对你钟情,属于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男人,是多么好的归宿,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大夫人真的是疑惑得头都大了,要不是程牧昀非得要许灼华,她都想让许明华嫁给程牧昀了。
许灼华觉得可笑,好的归宿?
被暴民烧成焦尸吗?
程牧昀虽然没有想杀游行的人,但是这个骂名他还是担上了,历史书上也会这么记录。
所以历史不会改变,管你变成什么人,管你干没干这件事情。
“程牧昀下令当街杀人,他是个好的归宿吗?保不齐以后就被人报复了,我可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许识秾一拍桌子,“胡闹,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你挑三拣四!”
大夫人附和道:“再闹下去,就把你嫁给没剪辫子的老头。”
许灼华抬起下巴,“你们敢吗?把我嫁给老头,可以试试,看看程牧昀同意吗?”
许识秾和大夫人沉默了,他们的确不敢,程牧昀也不会同意。
“那就把你绑了送给程牧昀,许家没办法治你,难道程家也没办法吗?”大夫人恶狠狠的样子,跟容嬷嬷没什么区别。
“好啊,那就绑吧,不怕我跟程牧昀来个鱼死网破的话!”
许识秾站起来指责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以前是个那么听话的孩子?”
原主十二岁之前住在许家,礼仪周到圆满,让干什么干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活泼好动的许明华比起来,更像个大小姐。
但,小孩子天真活泼,原主被压抑得都快抑郁了。
后来被送到尼姑庵,更是直接被欺负死了。
就算是自闭症,也会反抗!
“以前?”许灼华嗤笑道:“老爷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子,真是难得啊,我自己都忘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尼姑庵里的六年,只记得从禅房到水井的那一段路。”
许识秾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你在怨恨我把你送到寺庙吗?”
“我怎么敢?许家养我十二年,我为许家祈福六年,还清了吗?没还清我再去尼姑庵待六年,可好?”
许识秾怒从心起,一巴掌打在许灼华的脸上。
耳鸣声像警报,响彻许灼华的大脑,她看到许积信惊恐的脸,看到许识秾被许积孝拦着,看到一屋子乱糟糟。
“不肖子孙!”许识秾大骂。
整个许家的人都听到了。
“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去看,直到她愿意嫁!”
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投射进来月光。
许灼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尽管已经很努力地憋着委屈,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苍天有眼的话,就该让我死在抢救室里,而不是把我送到这个黑暗的时代。
这具身体委屈,那些在寺庙里的痛苦记忆越来越清晰,让许灼华分不清是为自己难受还是为原主难受。
哭着哭着,许灼华就睡着了。
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她还是嫁给程牧昀了,西式的婚礼,很多人来祝福,她笑得很开心很幸福。
程牧昀对她也很好,简直就是个模范丈夫,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行。
他从不拈花惹草,也不会喜怒无常,两人共进晚餐,一起跳舞,如胶似漆地过着美好的二人世界。
起了一场大火,许灼华被困在房间里,外面的暴民扬言要烧死她。
许灼华无论怎么使劲,都推不开房门,火势蔓延地非常快,她被呛得呼吸不了。
一根梁柱砸向她。
许灼华猛地惊醒!
小窗处透来亮光,外面风声簌簌。
已经第二天傍晚了。
许灼华饿得难受,没了力气,靠在墙边,心里苦闷。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想逃出去。
又是一晚过去。
许识秾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竟然真的没人来看看许灼华,连口水都没送。
许灼华又饿又渴,头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
是杏花和许积信。
杏花拿着水壶,小心翼翼地给许灼华灌水,许灼华抢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许积信拿出一个小包裹,蹲在许灼华的面前,看起来很惭愧,“抱歉,我没问过你的想法,害你成这样。”
许灼华看着沉甸甸的小包裹,“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许积信打开包裹,里面是满满的银元和银票,金银细软。
“这是盘缠,程牧昀给的两天期限要到了,爹娘准备把你绑了送到程家,我不忍心看你受难,你拿着盘缠走吧。”
“啊?”
许灼华还没反应过来,许积信竟然会把她放在比许家的利益更高的位置。
“我求学的时候,买了一座小院子,没人知道,杏花会带你过去,你就先住在那里吧,等风声过去我们再联系。”
杏花把许灼华扶起来去,许灼华看着许积信:“谢谢二哥。”
许积信摇摇头,“不用客气,出去了不要再去游行了,否则又被抓住,落到程牧昀手里我也帮不了你,还有,不要抛头露面……”
许积信交代了许多,像个送孩子上大学的老母亲一样。
一直送到大路口,“我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许灼华感激地点点头,“多谢二哥。”
许积信摆摆手,许灼华和杏花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不多时,从许积信的身后走出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
许积信看着一片白茫茫,“程少帅,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也请你信守承诺。”
男子勾起唇角,“东州军会马上接手东行南线,保证其安全。”
许积信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男子道:“我知道,不强迫许灼华的意愿。”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