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木楹转身离开,没留下任何动静。
抚光捂着脸颊跪地:“奴婢知错。”
“起来!”
瞧她这般蠢笨的样子,云芷初更加厌烦,也怕被路过的人看见,对她的名声不好,只能赶紧让抚光起来。
路过碧荷殿,云芷初便想起有段时间没和冷木楹来往了。
杨梦欢换了住处后,和冷木楹在同一个宫殿里,两人的寝殿挨的很近。
上次冷木楹送了云芷初那本《山赋表》,后来也没再要回去。
云芷初抬步进了碧荷殿,本想在冷木楹这里坐会儿,却听流珠说他们娘娘刚午睡了。
云芷初只好作罢,不再打扰。
隔着薄纱窗幔,看着云芷初离去的身影,冷木楹把窗棂关上了。
......
休养了几日,谢晚柠的身子已经好利索了,膝盖上的淤伤也淡了不少,不妨碍她走路。
八月的天气还是那般燥热,趁着今日天气阴沉,没有大太阳,谢晚柠出去活动下身子。
路过御花园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低声啜泣。
谢晚柠放慢了脚步,在亭台下面的角落里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影,从穿着打扮来看,应是哪个宫里的女婢。
青韵探头打量几眼,她经常在外面跑,和其他宫里的人打交道颇多,认识的人也多,仔细辨认几眼便看出是谁了,在谢晚柠耳边小声:“娘娘,是云贵人身边的女婢扶光。”
“看她这模样,估摸着又是被雨荷欺负了。”
青韵和扶光没什么交集,但之前无意中撞到过雨荷打骂扶光的画面,便知扶光在绮春阁的日子不好过。
抚光捂着胸口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谢晚柠给身边的莲姑使个眼色,莲姑朝抚光走了过去。
抚光不知道周围有人,见着莲姑时吓得脸色发白,才发现谢晚柠正在不远处站着。
抚光跪在地上正欲给谢晚柠行礼,莲姑扶着她手让她起来:“不用多礼了,我们娘娘只是无意路过这里。”
莲姑摸到抚光的脉象,眉头微皱,发现她气血淤滞,像受了不小的内伤。
“你身子似乎很不舒服?”莲姑看着地上那滩血,试探着问。
抚光却有些慌张,遮遮掩掩也不愿多说,没说两句便想赶紧离开,却被莲姑给拉住了。
“你的身子若再不医治,迟早是没命的。”
抚光知道自己的身子伤的不轻,但也只能认命,像他们这种不被重视的下人,找个太医看病都没资格。
而且云贵人也不会找太医来给她医治的,若是让别人知道她的贴身奴婢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身上还有各伤痕,多半会往云贵人身上想,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云贵人自然不会做,也不会准许她找太医看伤。
莲姑知道这宫里不被重视的下人有多艰难,拉着抚光坐下:“你若信得过我,我帮你看看。”
抚光犹豫了几息才点点头。
“多谢姑姑。”
莲姑拿出身上携带的银针替抚光针灸,随即抚光吐出了一大口淤血,发闷的胸口瞬间通畅了许多。
她经常被雨荷拳打脚踢,踹的都是她的腹部和胸口,体内自然受了不少的伤,淤血堵住了她的心脉。
莲姑给她一瓶药,让她每天服两粒,身子会慢慢痊愈。
看见她手腕上的淤青,便知她身上也有不少皮外伤,莲姑又给她一瓶金疮药。
抚光握紧药瓶,低声说了声“谢谢。”
天空飘起了雨滴,谢晚柠出门时看天色有下雨的征兆,便提前带了伞。
青韵拿着一把伞给抚光送过来,“下雨了,我们娘娘说这把伞让你撑着,不然一会儿回到绮春阁,怕是身上会淋湿,当心生病。”
抚光朝谢晚柠看过去,便见她脸色平淡,正坐在亭台里休息。
满宫都说禧嫔心肠狠辣,云贵人心慈面善,抚光此时觉得正好相反。
青韵手里的伞她没接,道了声‘谢谢’便走了。
她若拿着青韵的伞回绮春阁被云贵人和雨荷知道了,又要免不了一顿皮肉苦,甚至要比之前还狠。
云贵人有多厌恶禧嫔,抚光是知道的。
莲姑来到亭台里避雨,轻轻嘲笑:“看来想在云贵人身边好好活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雨滴越来越大,谢晚柠看着抚光佝偻着身子在雨雾中奔跑,嘴角便笼着淡淡笑意:“她若是个聪明的,会知道该怎么做。”
谢晚柠向抚光伸出援手,自然是有自己的心思。
两日后,绮春阁又传出消息,云芷初被晋升为贵仪。
如今云芷初成了后宫最受宠的一个,眼看她如日中天,那些一同进宫的新人很是眼红,明明当初云芷初是最不起眼的,现在风头都超过禧嫔了。
那些宫中老人虽也惊讶云芷初竟然会这般受宠,但还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云芷初没母族又没孩子傍身,现在对她们来说还构不成威胁。
不过看云芷初如今最受宠,皇上经常去绮春阁,她们心里不吃味是不可能的。
谢晚柠是最淡定的一个,早就知道云芷初在燕锦嵘心里的位置,哪怕燕锦嵘现在封云芷初为后,她都不觉得奇怪。
这日,几个妃嫔聚在永宁宫。
如今丽妃被禁足,静妃的气色颇好,再也没人败坏她的心情。
没了丽妃之后,何素芳似乎都案首挺胸了几分,以前丽妃在的时候,她便是透明的,什么话都插不上嘴。
如今除了不露面的良妃,就剩静妃和德妃,何素芳也多了摆架子的机会。
她看向云芷初,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最近云贵仪颇受皇上恩宠,倒是难得,你和杨贵人如今可是皇上最看重的了,杨贵人现在怀了身孕,下一个怕是云贵仪了,你们两人本来关系就好,若是一同有身孕,也是件好事了。”
谢晚柠抬眸看向云芷初和杨梦欢,两人脸色各异。
惠妃这话可是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谁不知道上次杨贵人晚上身子不舒服,把皇上从云贵仪那里叫走了。
其他人都没敢接惠妃的话,只有静妃接一句:“若云贵仪也有孕了,那皇上可有的忙了,是把云贵仪放在心上好,还是把杨贵人放在心上好呢,两人又是好友,到时候可别因此伤了和气,不然皇上夹在中间多为难。”
杨梦欢的脸色渐渐不好看。
云芷初起身淡笑:“惠妃娘娘和静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前两日刚来了月事,子嗣的事情还为时过早,嫔妾比不上杨贵人福气好。”
听她说刚来了月事,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若云芷初再怀上孩子,对她们更不利了。
心里最舒畅的是杨梦欢。
本来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后,已经压云芷初一头了,没想到前两日云芷初又被晋升了位份,身份已经高过她,杨梦欢心里又觉得不平衡了。
纵然是关系很好的两个人,也看不得对方比自己爬得高。
德妃无视她们的明争暗斗,转眸看向了谢晚柠:“禧嫔如今身子怎样了,本宫听说上次你在雨中跪了那么久,身子病得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