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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8月12日,13:01。

“你知道是我?”

郭飞站在卢普身后,握枪顶着卢普的后脑问道。在问话的同时,郭飞的食指也缓缓的移到了扳机上。

“我也不确定这算是知道还是猜到,总之在这个时候,你一定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还知道,两天前射中我肩膀上的子弹,也是从这支枪中所射出去的,对吧?”

卢普说着,从始至终卢普也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在说到最后的时候,抬手指了指顶在自己后脑上的手枪。

“是吗……”

听了卢普的话,郭飞不由得低下了头,血红色的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紧接着,郭飞的眼神就又重新恢复了坚定,看着卢普的背影,郭飞咬了咬牙,说道:“那么卢普,对不起了……”

话音落下,也不待卢普再说什么,郭飞便直接别过头去,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咔——”

预料之中的枪声并未响起,耳边反倒传来了一声子弹卡壳的声音,郭飞惊诧的转回头,不信邪般的再次扣动了几下扳机,但结果却依旧与刚刚一样。

“怎么会?”

郭飞看着手中的手枪,满脸的疑惑。然而就在这时,卢普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子,从满脸疑惑的郭飞手中接过了手枪。

“没什么可惊讶的,为了世界线不被扰动,从而保持因果律的完整,世界的意志会不断的阻挠你,所以当你扣动扳机的时候,子弹注定会卡壳。”

卢普一边观察着着手中的枪一边说着,说完后,便将手枪高举向天,直接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射出了枪膛内的最后一颗子弹。随意的将没有子弹的枪扔向一旁,卢普继续说道:“就算你用其他的方式杀我,大概率也会出现同样的结果,如果用刀刺我,刀刃可能会从刀柄上脱落;如果开车撞我,汽车可能会爆胎从而撞向其他的方向……不过如果你坚持下去的话,或许也是有可能会成功扰动世界线的,只是看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没办法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了。”

“失……败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郭飞颓然的跪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满眼不甘的呢喃着。

“并不算失败,至少你到达了既定世界线。”

卢普说道,而在听到“既定世界线”这几个字的时候,郭飞也再次抬起了头来。看着郭飞血红色双眼中所透露出来的疑惑目光,卢普继续解释起来:“所谓的既定世界线,只不过是我随便取的一个名字而已。基于某些原因,你所在的世界线收束成为了既定世界线,它不同于其他的世界线,它的未来已经固定,且不会主动收束,但这条世界线却贯穿了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线,从既定世界线上的一点,可以跳跃到任意的世界线上,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够顺利的将任真真放回到世界线,然后又能够来到这里的原因。”

“能够来到这里又有什么用,未来已经固定的世界线,且无法收束,一切都无法改变,我无法杀掉你,无法阻止天眼会的诞生……”郭飞再次低下头,眼前的血红色愈发浓郁,就连地面的尘土在他的眼中都已经变成了血的颜色。

“天眼会必须被创建,这是一切的前提。”卢普说着,说到这里,卢普却突然停了下来,抬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又摇了摇头说继续道,“不,现在在这个‘环’上,已经无法确认哪一部分是哪一部分的前提了。”

卢普扭头看了看旁边,又重新讲将手枪捡了起来,握着枪身,利用枪管在面前的土地上一边画着,一边解释道:“正因为天眼会必须存在,所以你才无法杀掉我这个天眼会的创始者,不,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至少在天眼会成立之前,你很难杀掉我。”

卢普用枪口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圈内写上了一个“天”字以代表天眼会。同时继续说道:“天眼会必须诞生,正因有了天眼会,魏饱饱才会有机会接触到机械义体的研究,才会有后来的t公司或反人类联盟以及人类灭绝计划,而又因为有了人类灭绝计划,才会出现与之对应的人类联盟,人类联盟创造出了时空舱,然后才得以将我送到这个时代来,成立天眼会……”

卢普一边说着,一边用枪在地面画着,在说到最后时,郭飞也惊讶的发现,卢普在地面所画的一切竟然形成了一个完美闭合的圆环!就仿佛是鸡生蛋,蛋又生鸡一样,在这个圆环当中,已经无法分辨究竟哪一个环节是头,哪一个环节又是尾了,因果律无比完美的契合与完整,无论缺少哪一环都将导致一切的崩溃。所有的人,所有的个体都成为了这个“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所谓的“世界的意志”推动着,支配着,毫无意义的挣扎着……

“也就是说,我曾经一次次跳跃回到过去所做出的任何改变,全部都是世界线上已经被安排好的……既定的事实?”

郭飞抬起手,在卢普所画的圆环上游移着,一圈又一圈,脸上尽是苦涩。郭飞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全力一击的一拳挥到了一团棉花上,让人感觉空落落的浑身都不舒服。

“呵呵……”郭飞摇头苦笑着,“我原以为我可以改变一切,从而令世界线收束,结果到头来,就只是在这个环内徒劳的打着转而已,甚至无法打破它。”

“为什么一定要打破它呢?既然你感到自己的命运被掌控,那为什么不脱离掌控去自己创造新的命运呢?”

卢普问道,同时将手中的枪重新塞回到了郭飞的手中,郭飞茫然的收起枪,双眼却一直看着卢普,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见状,卢普也不打扰,似乎是在给郭飞思考的时间。片刻后,见郭飞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的茫然也逐渐消退,血红的双眼之中渐渐的有了一些神采,卢普这才继续说道:“这个环是既定世界线存在的前提,你打破了环,既定世界线也将不复存在。所以……”

“所以我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必须确保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卢普话还未说完,郭飞就立刻接口说道,闻言卢普则是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要在不影响这一切的情况下创造出一条新的世界线,从而脱离世界意志的掌控。一号说过,他曾创造过一条濒临崩解的世界线,这正是当前的我应该去做的,而且还要做的比他更好。只是,他是怎么做的呢?”

郭飞喃喃自语的说着,同时闭上了双眼,脑海中,一号的记忆疯狂涌现,在那数不清的记忆片段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荡着。郭飞将意识沉入到那些记忆的深处,用心的感受着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渐渐的,声音逐渐清晰,直到这时郭飞才分辨出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说是一号的声音,而那声音所不断重复着的就只有两个字——

“欺骗……”

“我明白了!”

郭飞猛的睁开眼睛,眼中的兴奋,即便是眼底的深红也无法掩盖。看着眼前手持莫名仪器对着自己扫描着的卢普,郭飞也不在意,直接手撑着地面就要站起身来。

“唔!”

郭飞不知道自己刚刚思考了多久,感觉上似乎只有不到一分钟左右的样子而已,但当他想要站起身来时,从浑身各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莫名的疼痛,就仿佛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破碎一般。与此同时,喉咙当中还涌现出了丝丝甜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喉头的阻碍喷涌出来。

“哇——”

郭飞张口,猛的吐出了一大口血,暗红色的血液很快就与地面的尘土结合到了一起,看起来分外刺目。

“怎么回事?”

郭飞双手撑着地面,大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暗红,而后又抬头望向卢普:“我思考了多久?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应问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应该问世界线对你做了什么。”

卢普收起手中的仪器,看着郭飞,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跳跃的尺度太大了,这个时代你还没有存在,时间戳会加速显现。此时你脑海中的暗物质正在加速湮灭中。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暗物质对你究竟有多重要。所以,你该回去了,趁着暗物质还没彻底湮灭殆尽。”

“是啊,是该回去了。”

郭飞说着,同时身子后仰,直接仰面躺倒了地上。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无比疼痛,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这样躺下来,相对来说还能够让他感到好受一些。

见郭飞躺下去设置着跳跃参数,卢普则是转回身,将手中的装置放回到了时空舱内,同时说道:“哦,对了,虽然在这个时代,时间戳隐藏的技术还无法实现,但清除时间戳还是可以做到的。在未来,我将会在跳跃装置中加入这个功能,如果实在回不去的话,不妨就像我一样,留在过去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话音落下,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卢普转过头,望着刚刚郭飞躺着的地方,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了郭飞的身影了。微微摇了摇头,卢普自言自语的说道:“嗯?已经走了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吗?还真是没礼貌的家伙。那就走吧,作为这个环的一部分,去完成你最后的任务吧。”

一阵风吹过,掀起地面的尘土,卢普看着先前写在地面上的字被尘土掩埋,又转回身望向眼前的一片荒地。他知道,在许多年以后,这里会矗立起一座高楼,而他,正是这座高楼的建造者之一,也是这一切事情的参与者之一,这个“环”上的一部分。想到这里,卢普不由再次摇了摇头,迈开脚步,向着远处的那一片空旷走了过去。

“唉,人类,还真的是一个悲哀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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