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姝生怕陆言卿直接将他们扔出去,给了绿芽五十两,让她先去租个一进宅子,再找一辆马车到侯府门口接她们。
随后,她化身蝗虫,将屋内东西洗劫一空,连座屏后不放过,
七七八八装了七八箱子,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冲婆子没好气道:“我要去前院,替三弟收拾,陆言卿总不会不允许吧。”
婆子翻了个白眼,“您自便。”
时辰一到,婆子带着护卫将陆言姝姐弟二人和行李全都扔到侯府门口。
“县君,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看着陆言姝身旁堆的十几个大箱子,玉雯瘪嘴,不甘心道:“二姑娘和三公子没少欺负您,就这样把他们放走,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您还允许二姑娘带走她的首饰体己,那得多少银子呀!真是便宜他们了!”
“便宜他们?呵!”
陆言卿有一搭没一搭扇着团扇,唇角笑容讥讽:“能带走算什么,能不能留下才是她的本事。”
“如今到处都是眼睛在盯着我,如果我赶尽杀绝,难免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
她幽幽道:“与其脏了自己的手,不如借刀杀人,让别人去替我折腾他们。”
“奴婢有些不明白。”
玉雯挠了挠头,面露疑惑之色:“县君口中的别人是谁?”
“匹夫无责,怀璧其罪。”
陆言卿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划过一抹暗芒:“你猜我为何要大张旗鼓地让他们从正门离开?还为何要让他们带走那么多行李箱笼?”
玉雯一点就通,眼睛兀的瞪大,
“县君故意让他们带走这么多箱笼,就是为了让别人认为他们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京都虽是天子脚下,但总有流氓宵小,二姑娘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一头肥羊!”
“不错。”
陆言卿赞赏地点了点头,“我不给陆言姝留充足的时间,就是为了让她随意租个落脚的宅院。”
“京都短时间内想要租好的宅子,要么用银钱砸,要么就只能花时间去慢慢找。”
“陆言姝没钱也没时间,她定会寻一个普通宅院过渡一下,而那些地方,一般都不会太安全,陆言姝被虞灵保护得太好,匆忙之下,她定想不到雇佣护卫,天真的以为皇城脚下不会有恶人行凶。”
望着马车带着箱笼远去的场景,陆言卿眼底笑意深邃,
“接下来我们只要等,等那些人按捺不住出手,看陆言姝如何在市井中挣扎。”
*
“二姐,我们要去哪儿。”
马车中,陆显明依偎在陆言姝身上,眼神透着几分茫然,
他不过是断了腿,紧闭院门养伤一阵子,为何一切都变了样。
母亲声名狼藉,认罪后将父亲刺死,
父亲是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依靠妻子上位后残忍的将妻女杀害。
心中涌上一股恐惧,
他紧紧拽住陆言姝的手,颤抖道:“二姐,这一切都是梦,对不对?是一场噩梦,我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对不对。”
“三弟,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眼泪顺着陆言姝脸颊滑落,滴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她哽咽:“以后没有父亲,母亲护着我们了,我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们能做什么呢?”
陆显明的话让陆言姝愣住,
她望着车外越来越荒凉的场景,眼底划过一丝无措,
是啊,她们能做什么,
陆显明腿还未完全养好,
而她,也因为背负外室女的名声,声名狼藉。
“别怕,我答应过母亲会好好照顾你。”
陆言姝握了握手,似下定决心:“我们先去宅子安定下来,我有办法。”
时间匆忙,绿芽只来得及在西城租下一座一进宅院,
屋舍挨挨挤挤,站在门口几乎能看到对面人家院中的场景,
道路狭窄得只能通过两人,
陆言姝他们只能在巷口下车,雇人将箱笼搬进院中。
一箱又一箱的行李分外惹眼,
陆言姝一行人的穿着也让旁人看了又看。
暗处窥探的视线让人心中不适,
陆言姝紧皱着眉,让绿芽将院门上锁。
他们姐弟只带出来绿芽一个丫鬟,和小豆子一个小厮,
人手不够,又不会做饭,
只能简单收拾后去酒楼买了吃食将晚膳对付过去,
等将屋子收拾出来,已是深夜,
陆言姝捏了捏装银子的钱袋,陆言姝叹了口气,“我们得省着点花了。”
去掉租院子,雇马车,还有添置的东西,晚膳,五百多两银子只剩四百两,
依着他们现在的花法,这四百两挺不过半月,
“姑娘别急,等老夫人来,就能替您和公子做主了。”
绿芽安慰,将箱笼中的褥子铺到地上,吹灭油灯,“姑娘明日还是得请个仆妇,奴婢和小豆子都不会生火做饭,长期在外头吃,也不是个办法。”
“你说得对,早些休息吧。”
陆言姝叹了口气,忍着屋内淡淡的霉味闭上眼:“明日还得将熏香找出,屋里这味道闻得人作呕。”
累了一天,主仆二人闭上眼便睡沉了过去。
夜半,
陆言姝租的院墙外鬼鬼祟祟蹲了三人,
“你确定是这户?”
“千真万确,亲眼看到他们搬了十几个大箱子进去,为首那两人穿的是绫罗绸缎,身后丫鬟也娇滴滴的,一看就是被赶出来的世家子弟!”
“那箱子沉甸甸的,一看就装了好东西,这一票得手,咱们兄弟三人一年都不用愁了!”
三人搓着手,急不可耐,
“再等等,等他们睡熟我们再进去。”
三人是附近的惯偷,整日没事儿就在街巷中游荡,
今日陆言姝的马车一进西城,就被他们盯上了,一路尾随,追到这里。
“一会儿悄悄的,只赶着值钱的拿,那些世家护短得很,若是伤了他们,被官府盯上就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