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意思!两个没有联系的门派居然想联姻!”
东方峻手里拿着一个陶制的茶盏,在手里把玩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黑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在酝酿该怎么回主子的话。
“这确实……挺有意思!而且,这万胜宗好像没了礼数,居然连个媒人都没找。”
“汤老儿急着给他儿子娶媳妇,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黑奴一时搞不清楚门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害怕说错了。
啪!
东方峻把那个陶制的茶盏扔到了地上,那茶盏碎成几片,有的碎片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后就不转了。
“他要干什么?难道我不知道?青云刹里存着武林的秘籍,他不过是觊觎这些,小小一个青云刹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门主,青云刹能抵挡东边的力量……”
黑奴的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东方峻的敏感神经,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你……”在地上转了几圈,东方峻停在了黑奴面前。
暮春的青峰山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踏着碎步前行。前方马背上的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靛青劲装,腰悬三尺青锋,剑眉星目间透着沉稳。他身后跟着个魁梧大汉,满脸虬髯,背上两把板斧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卢师兄,这天色将晚,不如找个地方歇脚?俺老赵这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赵铁柱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声如洪钟。
卢剑星头也不回,目光依旧扫视着山路两侧:\"再赶五里路,前面有家茶棚。此处山势险要,常有强人出没,小心为上。\"
赵铁柱哈哈大笑:\"怕什么!就凭咱哥俩的功夫,来几个毛贼还不够俺老赵一斧子劈的!\"说着拍了拍背后的双斧。
卢剑星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自从十几日前这家伙掉进那个能解毒的洗剑泉以后,他的伤痊愈的差不多了,而且似乎力气还大了不少。
此时,回万胜宗的路上卢剑星总觉得心神不宁。
赵铁柱粗枝大叶惯了,但他卢剑星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山道上安静得反常。
转过一道山梁,果然看见一间茅草搭就的茶棚,檐下挂着\"清泉茶\"的布幡。奇怪的是,茶棚外拴着六匹骏马,俱是黑鬃黑尾,鞍辔精良。
卢剑星勒住马缰,低声道:\"小心些,这马不是寻常客商所有。\"
赵铁柱不以为意:\"师兄你也太谨慎了,兴许是哪家镖局的伙计。\"
两人下马进棚,只见六名黑衣人分坐两桌,清一色的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眼睛。见有人进来,那些眼睛齐刷刷射来冰冷的目光。
茶棚老板是个佝偻老者,颤巍巍地迎上来:\"两位客官,用茶还是用饭?\"
卢剑星选了离黑衣人最远的角落坐下:\"两碗素面,一壶清茶。\"他故意将佩剑放在桌上,剑鞘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铁柱大大咧咧地坐下,声音洪亮:\"老板,有什么好酒好肉尽管上!赶了一天路,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五脏庙!\"
黑衣人中的一位似乎是个首领,闻言冷哼一声。卢剑星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正用左手缓缓摩挲着茶碗边缘。
面食上来,卢剑星吃得极慢,耳朵却竖着捕捉黑衣人的每一句低语。断断续续的字眼飘入耳中:\"子时...山神庙...不能有误...\"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黑衣人留下银钱离去。卢剑星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师兄,咱们也找个地方歇息吧?\"赵铁柱打着哈欠道。
\"你先去前面镇上找客栈,我随后就到。\"卢剑星将一块碎银塞给赵铁柱:\"我突然想起有件私事要办。\"
赵铁柱还想说什么,见卢剑星神色坚决,只得摇头离去。
待赵铁柱走远,卢剑星悄然折返,沿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月光下,六道黑影如鬼魅般向山腰移动。他施展轻功,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山腰处有座破败的山神庙,黑衣人鱼贯而入。卢剑星绕到庙后,从残破的窗棂向内窥视。
只见黑衣人首领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庙中早候着的一个灰衣人:\"十日后汤万胜寿宴,务必准时……\"
话音未落,卢剑星脚下不慎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什么人!\"黑衣人首领厉喝一声,六道黑影如箭般射出。
卢剑星知道无法再隐藏,索性拔剑在手。月光下,青锋剑划出一道寒芒,将最先扑来的两名黑衣人逼退。
\"万胜宗的剑法?\"首领眯起眼睛:\"杀了他!\"
剩余四人同时出手,刀光如雪。
卢剑星剑走偏锋,一招\"风卷残云\"荡开四面攻势,却也被逼得连退三步。他心知寡不敌众,虚晃一剑后纵身跃入林中。
黑衣人紧追不舍,卢剑星借着熟悉地形左突右冲,终于在一处岔路口甩开追兵。回到安全处,他才发现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布料。
布料入手冰凉,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令人头晕目眩。卢剑星连忙将布料包好,眉头紧锁。
\"汤万胜寿宴……毒药……\"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汤万胜乃万胜宗现任宗主,三日后正是其五十大寿。若有人欲在寿宴上下毒……
卢剑星收好布料,快步向镇上赶去。此事必须尽快告知赵铁柱,他们得提前赶回宗门。
夜色如墨,卢剑星踏着青石板路回到\"醉仙楼\"客栈时,已是三更时分。他推开客栈大门,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闻声猛地抬头,见是有客来,忙殷切招呼。
\"大侠回来了?\"掌柜含糊不清地问。
卢剑星点点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堂:\"我师弟可曾回来?\"
\"你师弟?\"掌柜揉了揉惺忪睡眼:\"刚才有个姓赵的,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说是要等您。\"
卢剑星眉头微蹙,不再多言,径直上了二楼。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他心头。
他与师弟赵铁柱今日分头行动,约好子时前在客栈碰面。赵铁柱向来守时,今日却不见人影,令他心中隐隐不安。
来到房门前,卢剑星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左手轻轻推门。
门未上闩,应手而开。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
\"铁柱?\"他低声唤道,无人应答。
卢剑星摸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立刻填满了房间。床铺整齐,显然无人睡过;桌上茶壶尚有余温,茶杯却只有一个用过。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窗台上一点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卢剑星快步走近,俯身查看——那是半个模糊的脚印,印在窗台积尘上,脚尖朝内。他伸出食指轻轻比划,判断出这脚印比赵铁柱的小,应是女子或少年所留。
\"有人来过……\"卢剑星喃喃自语,眉头锁得更紧。他仔细检查窗户,发现窗栓上有细微的划痕,显然是被人用薄刃撬开过。
窗外是客栈后院,几棵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投下斑驳的暗影。卢剑星探身向外望去,隐约可见院墙上有蹬踏的痕迹。
他心中警铃大作——赵铁柱不在房中,窗台有外人脚印,这绝非巧合。
卢剑星迅速检查了房间其他部分。
床单虽整齐,但一角有轻微褶皱,像是有人匆忙起身时带起的;衣柜门微微敞开,赵铁柱的包袱仍在,但随身大刀却不见了。
最令他在意的是,地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他用指尖沾了沾,凑到鼻前——不是血,却有股淡淡的腥味。
\"迷药?\"卢剑星心中一凛。
他曾在江湖上见识过一种名为\"醉仙散\"的迷药,中者如醉酒般神志不清,任人摆布,事后只记得零星片段。若赵铁柱中了此药……
他猛然想起三日前在城外另一酒肆的一幕。当时他们正在路过乡野茶馆,一名蒙面女子频频向赵铁柱投来目光。赵铁柱年轻气盛,被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撩拨得面红耳赤,若非卢剑星及时制止,险些就要上前搭话。如今想来,那女子极可能是故意为之。
\"这傻小子……\"卢剑星咬牙低骂。赵铁柱天资聪颖却涉世未深,最易被美色所惑。师父常说他\"剑法已臻上乘,心性尚需磨砺\",今日若真着了道,也是咎由自取。
卢剑星吹灭油灯,轻巧地翻出窗户,落在后院松软的泥土上。月光下,几串脚印清晰可见——一双大脚印显然是赵铁柱的,另一双小巧玲珑,应是女子所有。两串脚印交错着向后院偏门延伸,其间还有拖拽的痕迹。
他顺着脚印追踪,发现偏门虚掩着,门外的小巷地上有马车车轮的辙印。卢剑星蹲下身,用手指丈量车轮间距和辙印深度,判断出是一辆轻便的单驾马车,载重不大,应是刚刚离去不久。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卢剑星鼻翼微动,捕捉到这缕异香——是茉莉与檀香的混合,正是三日前那蒙面女子身上的气味。他眼中精光一闪,循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往城东的道路。
正当他准备追去时,墙角一片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卢剑星走近拾起,是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用细如发丝的墨线绘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血色蝴蝶。
\"血蝶门!\"卢剑星瞳孔骤缩。这邪派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竟重现江湖?他们以美色诱人,用迷药控制,专掳各派年轻弟子炼制邪功。
若赵铁柱落入其手……
卢剑星不敢再想,将金箔收入怀中,纵身跃上屋顶,朝着城东方向疾驰而去。夜风习习,吹动他的衣袍,腰间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想起临行前师父的叮嘱:\"剑星,你师弟天资虽高,但心性不定,此去江湖险恶,你需多加照看。\"如今师弟失踪,他责无旁贷。无论对方是血蝶门还是其他势力,敢动他万胜宗弟子,就必须付出代价。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四更天。
卢剑星加快脚步,身影如鬼魅般掠过一座座屋顶。他必须在黎明前找到赵铁柱,否则……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血蝶门掳人,常在五更时分取其心头精血练功。
时间不多了!